第4章

我注意到林墨川不對勁是從早餐開始的。

 

往常他喝咖啡時總會對我的各種話題給予簡短回應,哪怕隻是敷衍的"嗯"。但今天,他盯著手機屏幕的樣子活像被施了定身術,連我故意把草莓醬塗成心形都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有人生日?"我啜了一口橙汁,故作隨意地問道。

 

他這才抬頭,眉頭微蹙:"什麼?"

 

"你從早上開始就看了三次手機。"我指了指他的手腕,"而且每次看完表都皺眉,像是在計算時差。"

 

林墨川放下手機,表情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隻是工作郵件。"

 

騙人。我太了解這種表情了——那是人在想起某個特殊的人時會露出的神情。我的第六感瘋狂報警:絕對是周夢瑤。

 

等他去書房接電話的空檔,我迅速翻看了日歷。5月18日,不是什麼特殊節日...等等,我猛然想起人事檔案上看到的資料——今天是林墨川的生日。

 

而周夢瑤,那個遠在紐約的前女友,顯然記得這個日子。

 

我咬著嘴脣思考了三秒,然後抓起手機開始瘋狂發消息。

 

晚上六點,林墨川準時出現在客廳,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看樣子正準備出門應酬。

 

 

"換衣服。"我攔住他,手裏舉著一個眼罩,"我們需要談談。"

 

"現在不行,我有個——"

 

"生日晚餐?和周夢瑤的視頻約會?"我挑眉。

 

他明顯僵住了:"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妻子的小祕密。"我晃了晃眼罩,"現在,戴上這個。我保證不會耽誤太久。"

 

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隻是懶得和我爭辯,他居然配合地戴上了眼罩。我牽著他的手——觸感溫暖而幹燥——引導他走向餐廳。

 

"準備好了嗎?"我站在他身後,手放在眼罩上。

 

"施語嫣,你到底在——"

 

"三、二、一!"我猛地摘下眼罩。

 

"生日快樂!"十幾個人突然從各個角落跳出來,五彩紙屑從天而降,香檳塔在餐桌中央閃閃發光。

 

林墨川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中。他的目光掃過滿屋子的氣球、彩帶,還有我們雙方最親近的朋友們——包括他那個一向嚴肅的助理小王,此刻正戴著一頂滑稽的生日帽。

 

"驚不驚喜?"我踮腳把一頂鑲滿水鑽的"生日快樂"王冠戴在他頭上,"我花了三小時策劃這個派對。"

 

蘇沫在後面小聲糾正:"是三小時十七分鍾,她簡直像個即將發動政變的將軍。"

 

林墨川緩緩轉頭看我,表情復雜得難以解讀:"你..."

 

"別太感動。"我拍拍他的肩,"隻是不想看到某個人因爲前女友的祝福就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顯然沒料到我已經看穿了一切。

 

"來來來,切蛋糕!"我趕緊轉移話題,推著他走向那個五層高的巧克力蛋糕,上面用糖霜寫著"林總永遠28歲"。

 

派對逐漸熱鬧起來。我注意到林墨川雖然依舊話不多,但緊繃的肩膀線條已經放松,甚至在小王講冷笑話時微微勾起了嘴角。

 

"語嫣,介紹一下這位帥哥唄?"蘇沫突然用手肘捅了捅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剛進門的男人。

 

我轉頭看去,一個穿著深紫色西裝的男人正倚在門框上,桃花眼裏盛滿笑意。陸子明,我的大學同學,也是圈內有名的花花公子。

 

"你怎麼來了?"我走過去,接受了他的貼面禮。

 

"看到你的緊急召集令,當然要來了。"他遞給我一個精致的禮盒,"給壽星的,限量版威士忌。"

 

我正要道謝,突然感到背後一陣涼意。轉身發現林墨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後,目光冷冷地落在陸子明搭在我肩上的手。

 

"這位是?"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

 

"陸子明,我大學同學。"我故意不解釋更多,"子明,這是我丈夫林墨川。"

 

"久仰大名。"陸子明伸出手,笑容燦爛到刺眼,"語嫣經常提起你。"

 

林墨川勉強握了握手,眼神卻充滿審視:"是嗎?她都說什麼了?"

 

"說你工作狂、不苟言笑、有強迫症..."陸子明每說一個詞,林墨川的臉色就黑一分,"但她說這些時的表情,嘖嘖..."

 

我趕緊踩了陸子明一腳:"蛋糕要化了,我們去切蛋糕!"

 

整個晚上,陸子明像是故意似的,不斷找機會靠近我——遞飲料、邀跳舞、講隻有我們懂的校園笑話。而每一次,我都能感覺到林墨川的視線如激光般掃過來,盡管他表面上一直在和幾位商業夥伴交談。

 

"你丈夫好像很在意你。"陸子明在我耳邊低語,呼出的熱氣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胡說,我們是商業聯姻。"我推開他,卻忍不住偷瞄林墨川。他正端著酒杯站在角落,目光陰沉地盯著我們,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杯壁。

 

有趣。

 

派對接近尾聲時,我決定再加一把火。我喝光杯中的香檳——其實是蘋果汁——然後誇張地晃了晃身子。

 

"唔...頭好暈..."我軟綿綿地倒在最近的沙發上,故意大著舌頭說話,"可能喝...喝多了..."

 

蘇沫立刻會意,配合地驚呼:"天啊,語嫣你喝了多少?"

 

"沒...沒多少..."我眯著眼睛,看到林墨川快步走來,心裏暗喜。

 

"我送她回房。"他簡短地說,然後彎腰將我打橫抱起。

 

被他的氣息包圍的瞬間,我差點忘了呼吸。他的胸膛溫暖而堅實,心跳聲透過襯衫傳來,穩健有力。我偷偷將頭靠上去,聽到那心跳似乎加快了些。

 

"裝夠了嗎?"上樓時,他突然低聲問道。

 

我心裏一驚,但決定演到底:"什...什麼裝?林總你怎麼有三個頭..."

 

他輕哼一聲,卻沒拆穿我。

 

臥室門關上的瞬間,我預期會被直接扔到牀上。但林墨川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輕柔,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牀邊,然後蹲下來幫我脫鞋。

 

"喝醉的人應該卸妝。"他忽然說,然後他拿出我的卸妝棉,動作生疏卻輕柔地開始幫我卸眼妝。

 

我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他的指尖偶爾擦過我的臉頰,觸感溫暖而略微粗糙。這麼近的距離,我能數清他低垂的睫毛,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混合著一絲威士忌的味道。

 

"閉眼。"他命令道,我乖乖服從。卸妝棉輕輕擦過我的眼皮,那觸感讓我心頭微顫。

 

卸完妝,他又去浴室拿了條熱毛巾,仔細地幫我擦臉。這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我以爲頂多給我倒杯水就完事了。

 

"好了。"他站起身,"睡吧。"

 

我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他正站在牀邊,表情復雜地看著我。那眼神裏有疑惑,有掙扎。

 

然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俯身輕輕拉過被子蓋在我身上,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什麼易碎品。

 

"生日快樂,林墨川。"我假裝夢囈,故意用撒嬌的語氣。

 

他僵了一下,然後極輕地嘆了口氣:"謝謝你的派對,施語嫣。"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我立刻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這戲是不是演過頭了?爲什麼我的心跳得這麼快?

 

次日清晨,我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溜進廚房找水喝,卻撞見林墨川正在煮咖啡。他穿著睡袍,領口微敞,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膛。晨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我們同時愣住。他手裏還拿著我那個粉色心形的馬克杯——他明明有自己的黑色商務款。

 

"早..."我聲音沙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睡衣肩帶滑落了一半。

 

他的目光在那片裸露的皮膚上停留了半秒,然後迅速移開,耳尖卻微微泛紅:"咖啡好了。"

 

"謝謝。"我接過杯子,我們的手指短暫相觸,一股微妙的電流似乎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沉默在廚房裏蔓延。昨晚那種奇怪的氛圍似乎還在,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昨天..."他開口。

 

"派對..."我同時說。

 

我們又同時停下。他示意我先說。

 

"派對還算成功吧?"我故作輕松,"雖然臨時準備的有點倉促。"

 

他注視著咖啡杯,聲音低沉:"很久沒人給我過生日了。"

 

這句話像一支箭,直接射中我的心髒。我抬頭看他,發現他正凝視著我,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以後每年都會有。"我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話太過親密,趕緊補充,"畢竟合約期是三年嘛。"

 

他微微點頭,嘴角卻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你的'醉酒'演技需要提高。"

 

我差點被咖啡嗆到:"你早就知道?"

 

"你喝的是蘋果汁,施語嫣。"他拿起自己的咖啡杯,"下次裝醉前,記得別把真酒換成果汁。"

 

我張了張嘴,卻想不出反駁的話,隻能紅著臉看他走出廚房。

 

當晚,我半夜起來喝水,經過書房時發現門縫下還透出燈光。推門一看,林墨川正坐在電腦前工作,桌上擺著我送他的威士忌,已經喝了一半。

 

"這麼晚還不睡?"我靠在門框上。

 

他合上電腦:"馬上。"

 

我注意到他屏幕保護程序是默認的,而不是之前那張周夢瑤的照片。這是個進步。

 

"頭還疼嗎?"他突然問。

 

"啊?"

 

"昨晚的'宿醉'。"他故意強調那兩個字。

"哦,多虧某人的悉心照料,好多了。"我歪著頭,"你經常照顧喝醉的人嗎?手法挺熟練。"

 

"第一次。"他站起身,關上臺燈,"回房睡吧。"

 

黑暗中,我們站在書房門口,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月光透過窗戶,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爲他要吻我。

 

但他隻是輕輕說了句"晚安",便轉身離開了。

 

我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牀上盯著天花板,心跳如雷。這場"強制愛"計劃似乎正在往一個危險的方向發展——我好像,可能,大概,有點真的喜歡上林墨川了。

 

而更可怕的是,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對我,也並非全然無動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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