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你和薑萊上床也是因為喝醉酒嗎?”


“我和她隻是逢場作戲,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我心裏的人一直都是你。”


商伯伯抄起桌上的戒尺,對著商敘白一頓暴揍。


想不到,我以光明為代價去喜歡的人居然是這樣的。


我可真是瞎得夠徹底。


唇角的笑苦澀到極致:“商敘白,我為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喜歡而感到難堪。”


商敘白慌了起來:“清梨,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和薑萊斷得幹幹凈凈。”


我還沒來得及答復,就被沖進來的薑萊打斷。


商敘白詫異:“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薑萊哭著擋在他面前:“敘白,我來保護我孩子的爸爸。”


5


我爸倏地 一下站起來,我哥側身擋在我面,我媽控制不住自己的語氣:“我們之間沒必要再談下去了,這婚還是趕緊退了。”


商敘白急急地甩開薑萊:“清梨,別走。”


薑萊拽著他的手:“敘白,我懷著你的孩子。”


商敘白的語氣冷到極致:“那就打掉,我孩子的媽媽隻能是沈清梨。”


幹媽狠狠地甩了商敘白一巴掌:“商敘白,你給我閉嘴。”


我拍拍母親的手示意她放心:“商敘白,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可能,你不用在我面前犯賤,這樣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幹媽直接打斷商敘白:“清梨,我們家沒福氣討到你做媳婦,你以後要找個真正疼你愛你的。”


少女的愛戀化成煙,消散在這場鬧劇裏。


我拉黑了商敘白所有的聯系方式,與他有關的所有物件都被我扔進垃圾桶。


他每糾纏我一次,我哥就揍他一次。


一周後,我偶遇裴凝鶴。


“清梨。”


“凝鶴?”


“嗯,好久都沒見到你了,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你有空嗎?請你吃飯?”


“當然有。”


裴凝鶴將自己的衣角遞給我,小心翼翼地領著我朝前走。


剛走一會兒,裴凝鶴便無徵兆地停下來。


我撞上他挺寬的背。


裴凝鶴有些無措地開口:“清梨,對不起,前面發生了點小狀況。”


我揉了揉鼻尖,笑著搖頭:“沒事。”


走走停停好幾回,我也撞了裴凝鶴幾回。


他試探性地開口,語氣有些弱:“要不我還是拉著你走?”


斟酌幾秒,我乖乖伸出手。


裴凝鶴攥著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最後,我們選定一家湘菜館。


就餐時,裴凝鶴給我剝蝦,時刻詢問我想吃什麼菜。


吃到半道,隔壁桌的女孩過來搭訕裴凝鶴。


裴凝鶴連聲拒絕:“我女朋友醋勁大,我要是給了你們微信號,回去得哄很久。”


桌底下,他伸腳碰了碰我的腳。


我低頭安靜吃飯,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女孩離開後,裴凝鶴向我道謝:“清梨,謝謝你。”


我笑著接話:“你那麼受歡迎,長得肯定很好看。”


“沒有,我還怕你以後會嫌我長得醜呢。”


我這眼睛,哪有以後。


裴凝鶴察覺到我低落的情緒:“清梨,我認識一個老中醫,他針灸很厲害。



我搖頭:“算了,我習慣了。”


三年來,我的眼睛沒有任何起色。


期待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最終化成絕望。


“試一試,萬一呢,讓他紮幾下也不虧。”


裴凝鶴看出我的掙扎,“你可以再想想,不著急給我答復。”


我深呼一口氣,點點頭。


裴凝鶴給我遞水時,我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


他吃痛地嘶了一聲。


聲音很低,但被我捕捉到了。


我蹙眉:“你受傷了?”


“前幾天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


我伸手摸向他的臉。


裴凝鶴吃痛得更加厲害。


“臉著地?你這摔跤方式還挺特別。”


“可不是嘛,還差點毀容了。”


“裴凝鶴,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幹嗎了。”


他低聲嘟囔:“被人揍了。”


“商敘白?”


“嗯,他嫌我管不住嘴,說錯了話,才讓薑萊有機會上門鬧事。”


“上回薑萊出現在商家,是你在背後通風報信?”


“沒有通風報信,就是不小心說漏了嘴,誰知道她直接跑到商敘白家發瘋。”


6


吃完飯,裴凝鶴開車送我回家,遇到蹲守在門口的商敘白。


商敘白沖過來:“裴凝鶴,你這小子居然想乘虛而入。”


說完,這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我看不到狀況,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


“商敘白,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還不是因為你想撬我墻腳。”


“呸,你要點臉,你和清梨早就分手了。”


“清梨,你也配叫她清梨。”


……


我攥緊導盲杖:“夠了。”


我哥拿著打狗棍沖出來,對著商敘白一頓猛揍。


商敘白走前,還對著裴凝鶴放狠話:“裴凝鶴,我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


裴凝鶴輕晃我的衣角:“清梨,他好兇,你是沒看見,他下手可重了。



我扯回衣角:“你剛才幹架不是挺勇的嗎?”


“我是紙老虎,外強中幹。



我哼了一聲,將他丟在原地。


我哥心善將他撿回了家。


上藥的時候,裴凝鶴還在嘀嘀咕咕:“清梨,我錯了,下次見到商敘白這種瘋狗,我一定努力忍住,不讓他拉低我的素質。”


我用導盲杖敲了他一下,裴凝鶴才乖乖閉麥。


我爸媽留裴凝鶴下來吃晚飯。


裴凝鶴嘰嘰喳喳一堆彩虹屁,把我媽哄得心花怒放。


他倆迅速組成統一戰線。


“商敘白這種男人真的沒心肝又眼瞎,家裏有個頂好的姑娘,居然還想著出軌。”


“可不是,我家清梨這十幾年來的感情全都喂了狗。”


“姐,賤人自有天收,我們就放寬心等著他遭雷劈。”


“惡人自有惡人磨,他鐵定遭報應。”


“姐,咱不提那晦氣的玩意兒,快要吃飯了,倒胃口得很。”


……


裴凝鶴離開前拉著我講小話:“清梨,我要是被商敘白報復了,你會幫我嗎?”


我回絕:“不會,你連個賤人都幹不過,我隻會替你覺得丟臉。”


裴凝鶴不敢吭聲。


3 天後,我接到裴凝鶴的來電。


商敘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裴凝鶴,你不是挺能的嗎?站起來啊,就你這模樣還敢肖想清梨,從小到大清梨喜歡的人有且隻有我一個。”


商敘白抬腳踹向裴凝鶴,裴凝鶴吃痛地悶哼。


商敘白不屑地嗤笑,開口指揮手下:“你們去把他的家給我砸了,砸得越爛越好。”


“裴凝鶴,你不過是裴家不受寵的私生子,下回要是再讓我看到你糾纏清梨,我就讓你爸給你挑個好老婆,你早點成家立業也好收心。”


話說到這兒,電話被掛斷了。


我找人 查出裴凝鶴所在的醫院。


推開門,進入病房。


導盲杖和地面高頻撞擊,折射出我內心的焦急。


裴凝鶴急忙迎過來:“清梨,你慢點。”


我抓著他的手臂朝上捏,一路摸到他的臉上。


裴凝鶴吸著冷氣,不敢吱聲。


我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傷口。


他沒忍住,叫出聲來,隨後半開玩笑:“清梨,我現在已經夠慘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


我氣笑:“你還好意思說。”


“我這種沒爸疼沒媽愛還隨時能被賣掉的小可憐,確實沒什麼本事,挨欺負慣了。”


“裴凝鶴你能不能有點志氣。”


“我也想有點志氣,但我媽走得早,從小我爸對我就是打壓式教育,上頭還壓著幾個看我不順眼的兄長……”


“那你現在怎麼辦?”


“打算在醫院多賴幾天,家被砸了,需要時間重新裝修,就是不知道商敘白會不會再去找我麻煩。”


他嘆了口氣,聽起來有些蔫。


“裴凝鶴,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這會不會很麻煩你?”


裴凝鶴的語調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7


商敘白主動包攬家裏的所有家務,還拿起鍋鏟當煮夫。


他做第一頓飯時,我對他抱有強烈的懷疑態度,不願意當他的小白鼠。


裴凝鶴軟磨硬泡,勺子直接遞到我嘴邊。


我迫於形勢咽了下去,發現味道竟然出奇地好。


裴凝鶴一勺一勺地喂我,不疾不徐,極為耐心。


我眼睛出事的第一年,商敘白也是事事都遷就著我,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


但第二年開始,他變得不耐煩。


雖然看不見,但我能聽出來。


我不願意麻煩他,事事都想自己做。


性子也越發獨立要強。


但裴凝鶴不一樣,他從搬進來開始,一直拿我當小孩寵,不讓我幹半點活。


“裴凝鶴,你平時沒少哄女孩吧?”


他放下碗,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沒有,我沒有哄過別的小姑娘。”


心間的軟肉像是被撓了一下。


癢癢的。


這一刻,我無比想看清裴凝鶴的臉。


“裴凝鶴,我們明天去看老中醫。”


他怔了一下,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我們不用出門,老中醫提供上門服務。”


老中醫有點小孩子脾性,每上一次門都罵罵咧咧。


抱怨車座太硬,路程太遠,吐槽裴凝鶴不懂尊老愛幼。


他給我施針的時候,裴凝鶴直愣愣地守在旁邊。


老中醫氣呼呼地趕他走:“行了,你別在這兒礙眼,我這技術還紮不壞你媳婦。”


裴凝鶴:“沒事,我閑。”


“你閑?你不是向來日理萬機嗎?忙起來的時候連個鬼影都看不見,見你一面還得……”


裴凝鶴立即岔開話題:“我們做小輩的哪有您這種搞學問的老前輩忙。”


我聽得雲裏霧裏,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老中醫說針灸要配合一套眼部按摩操,刺激眼部穴位。


裴凝鶴自告奮勇地挑起重任。


微涼的手指與皮膚接觸,力道不 輕不重,舒服得讓人打盹。


裴凝鶴學得很認真,事無巨細地詢問老中醫。


老中醫被他騷擾得有點不耐煩:“這個問題你都問五遍了,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怪不得你的部下都怵你怵得慌。”


8


堅持針灸半個月後,我的眼睛重新感知到了光的存在,遇到強光我還會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當年我家和商家遍尋名醫,嘗試各種前沿的治療方法,用最先進的設備和最好的藥,我的眼睛都沒有任何起色。


裴凝鶴找的中醫倒是出奇的厲害。


晚上,裴凝鶴到我房間幫我按摩。


我枕著他的大腿,聽他絮叨今日見聞。


他跟我分享他眼裏的世界,竭力描繪他所看到的場景。


眼睛好轉後,我重新喜歡上出門,每一個模糊的光影都讓我備感興奮。


裴凝鶴提出帶著我晨跑。


他拉著我的手領著我朝前跑。


兩個人的掌心交疊在一起。


燥熱寬大的手掌莫名地讓我感到心安。


心臟因為運動和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高速跳動著。


眼睛受傷後,我甚少運動,平日裏沒什麼事情也不愛出門。


才堪堪跑了半個小時,我的腿就開始軟了,拽著裴凝鶴的手哼哼唧唧地喘粗氣,最後直接耍賴不跑。


裴凝鶴失笑:“清梨,你這軟豆腐,可得好好加強鍛煉。”


我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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