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四十九章、兩清

　　孟訓站在她身邊，似乎是怕孟曉生氣，連忙坐下，摟住她的肩膀，靠在孟曉肩頭解釋道：“姐，你先別生氣，你聽我說。這幾年你過得很辛苦，我守著房子你也不回來。”

　　那一段日子，是他不敢回憶的黑暗時刻，他不能一個人在這個房子裡多待一秒，恐懼會找上他。

　　“現在我把房子賣了，你不用過得那麼辛苦，這是爸留下來的房子，用來庇護我們倆，爸知道也不會生氣的。”

　　這不是爸爸留下的房子，這是她媽媽留下來的房子，孟訓不知道這房子來由，孟曉也沒打算明說。

　　“那你舅舅當時要買，你怎麼不給他？”孟曉問，他一直守著這間房子，才幾個月怎麼無緣無故要買房。

　　孟訓搖頭不說，他姐給他還了那二十萬之後，他曾一度覺得他姐過的還不錯。

　　他曾經偷偷去藝大找過他姐一次，看到的卻是他姐請假，白天代課晚上去做苦力，還要睡在街上。

　　他留在海市隻會拖累他姐，他一個人拖著腿回老家，這間房子越住他心裡越難過。

　　到了後來，他甚至不敢一個人在這裡過夜。

　　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是讓他姐辛苦的活下去？

　　“我考完試之後，成績還不錯，有人上門出了一百萬，說要買我的房子。我覺得價格合理，就同意賣了。”孟訓說：“姐，房子沒了我們可以慢慢賺錢再買，爸和媽走了，我隻剩下你一個家人，以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姐房子沒了，我們的家還在。”

　　家，孟曉想不到和楊易分手之後，竟然還能聽到這個字。

　　孟曉也沒有阻止，道：“你自己決定吧。”

　　這房子她爸給了孟訓就是他的，這些年她沒有想過要回來，現在她也不會打賣房款的主意。

　　“姐，不如咱們這兩天去看新房子怎麼樣？”孟訓突然提議道：“咱們這裡的房價還不高，這一百萬買房還能剩一點，以後咱們住新房子好不好？”

　　這個提議孟曉不贊同，新房子買下來還要裝修，一百萬根本剩不了多少。

　　“這兩年不急，先把錢留著，以後你畢業了，工作安定再決定在哪裡買房。”孟曉建議，他是男孩子，現在上學費用全免，以後談戀愛結婚還需要錢，到時候根據對方的要求再買房也來得及。

　　“好，我聽你的。”孟訓點頭，乖巧又聽話。

　　……

　　夜晚，孟曉之前打工的那家酒吧。

　　楊易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望向吧臺那個方向，那裡來回穿梭的身影已經從孟曉變成男生。

　　李巖在和吳悅發短信，趙平軒罕見的沒和小姑娘逗笑，而是坐在楊易身邊關心他。

　　“我說易哥，你這幾天又怎麼了？難不成是我那天說胡話給你惹了麻煩，小嫂子和你鬧了？”他前幾天和孟曉濃情蜜意，今天又開始陰雲罩頂了，趙平軒不解，這才好幾天，怎麼回事？

　　楊易搖頭，李巖放下手機，也靠過來。

　　“是因為今天的快遞？”

　　全公司都知道，楊總今天收了一個快遞之後，在辦公室裡發了一大頓脾氣，這幾天做錯事的全部都被叫進去，整治的外焦裡嫩。

　　那個快遞箱不大，裡面擺放著林林總總的小東西，全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被孟曉自己做的紙盒子收納。

　　他的秘書林璐不知道內情，看了箱子裡面的內容之後，還多嘴問了句，這是從小商品批發回來的？有什麼用？

　　楊易聽完整個人都不對了，裡面最值錢的就是他媽那次給孟曉的金镯子，還有孟曉今年生日，他給她的那瓶香水。

　　香水是新的，沒有開封，盒底的塑料封上貼著贈品的貼紙。

　　她早就知道那個是贈品，重新換了一瓶新的香水還給他。

　　“孟曉要跟我分手，把我送她的東西全都送回來了。”楊易被她打的手足無措，隻能尋找外援幫助。

　　裡面有一個本子，記載了他們在一起的所有花銷，沒有記賬的那幾年，孟曉在上面寫著感情償還，他給的那張卡夾在最後一頁。

　　嶄新的沒有磨損痕跡，她沒有用過。

　　整本帳翻下來，賬目大多都是幾十幾十，上百的很少。

　　前面是買東西的賬目，到了後面基本上都變成孟曉買菜的賬本。在那瓶香水之前，這本賬目更像是一個家庭主婦省錢寶典，裡面記載著哪個菜市場的豬肉新鮮，哪家的老母雞價錢可以抹零。

　　楊易發現，這兩個菜市場相距甚遠，怪不得有時候晚上他要喝湯，孟曉早上就去買菜。

　　“去早一點菜新鮮，我走著去就當晨間訓練了，還可以省兩塊錢車錢。”孟曉曾經說過，楊易沒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省錢是真，鍛煉是假。

　　“我以前總說苛待她，今天才知道，我對她到底有多不好。”楊易澀然，今天沒有外人，隻有他們三個人，他戒備也低了些。

　　“不會真的和你鬧呢？”趙平軒驚訝，因為他？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楊易悶下一口酒，苦澀辛辣：“她要分手，所有電話都把我拉黑了，學校裡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來孟曉是鐵了心的要和你斷。”李巖給他倒酒，道：“你和她都是初戀，彼此都沒有經驗，你心裡對她有疑問，這些事應該是彼此的責任，不應該都怪在你身上。”

　　李巖狀似無意的感嘆，暗自觀察楊易的反應。

　　“孟曉心中也不夠寬闊，太較真，有事硬憋著不說，仇記到現在，非得攢個大的一次來報。”

　　趙平軒聽李巖這話覺得不對勁，退到一邊，悄悄翻了楊幽的微信出來，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楊幽聊天。

　　話題慢慢往孟曉身上帶，楊易帶孟曉回去見過父母這事兒他知道，但是他真不清楚這倆人的具體事。

　　想來楊幽作為妹妹，應該知道的比他多一些。

　　“呵呵……”楊易低聲笑，不知道該笑他自己，還是笑孟曉較真。

　　拿起手機給孟曉打電話，還是千篇一律的忙線。

　　他被拉黑了。

第五十章、支招

　　“你怎麼想的？要和孟曉彼此放過嗎？”李巖問，手裡拿著手機和吳悅聊天，頭沒抬嘴上卻沒停。

　　“吳悅和孟曉接觸你也看見了，孟曉是油鹽不進的主，得罪過她幾乎就沒有反轉的餘地，就算我和你這麼鐵的關系，也沒沾到好。”

　　“楊易，以後日子還長著，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孟曉也避不過。你要是和她和好了，以後我和吳悅都得因為她和你拉開距離，到時候最難做的還是你。”她現在態度堅決，不就是想讓李巖和楊易離心。

　　所以李巖勸他趁早分了，免得一個孟曉攪和的雞犬不寧，大家都不好受。

　　“我看就這樣算了吧，反正我看孟曉也不稀罕我們這些人，你這樣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姑娘找不到，個個都繞著你轉，何苦貼孟曉的冷臉。”李巖開解道，心中卻想著自己的私心，有孟曉在遲早會把楊易帶偏，以後他討不著好。

　　這話聽得趙平軒皺眉，楊幽這裡沒打探出個所以然，但他倒是聽出來李巖的意思。

　　合著，這是在這裡為自己老婆抱不平呢？順便勸分？把孟曉踩死？！

　　楊易沒說話，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聽李巖說。

　　“你說的什麼話？！你老婆罵人家，還是人家的錯不成？！”趙平軒插嘴呵斥李巖，絲毫不給他面子。

　　“要我說，孟曉就夠大氣了，被人罵這麼大的羞辱，要不是她真心想和易哥好好過，能忍你這麼久？！”

　　放他，早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滾一邊兒去，少在這嚼舌根子挑撥離間。”趙平軒看見這種事就煩，背後說人活該挨罵。

　　李巖見在趙平軒面前討不了好，他又惹不起，悻悻的拿起手機，往另一邊去和吳悅打電話報備行程。

　　“小家子氣的東西，為了點私心壞人姻緣。”趙平軒翻了個白眼，收起手機放進口袋，起身走近，把楊易手上的酒杯拿下，道：“易哥以前你總嫌我小，這些事和李巖那個貨偷偷摸摸，都不肯跟我說，但是對付女人我比你有經驗。”

　　楊易看他，趙平軒從小在女人堆裡混，叔叔伯伯帶著在外面混花花世界，嬸嬸阿姨捧在手心嬌慣。

　　“不如你把小嫂子的事跟我說一說，你要是真不想分手，我好幫你想想辦法。”他媽說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最會幹女人的勾當，這個技能，現在正好能用上。

　　楊易總覺得趙平軒不靠譜，所以和孟曉的事很少告訴趙平軒，都是和李巖這個正經談戀愛的人商量。

　　現在，或許趙平軒有討好孟曉的辦法。

　　他把和孟曉的事說了個大概，趙平軒沒有怪他做的不對，反而胸有成竹。

　　“這事兒我看簡單，孟曉後來知道這麼多事還能跟你好，說明她就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也沒怎麼愛計較這事。但壞就壞在易哥你自己太計較，以前窮的時候，孟曉養你，你倆的事她做主。現在有錢了你反倒不讓她拿事，女人也是要臉的人，這落差誰受得了？”楊易聽得無精打採，並沒有多受教。

　　“易哥你要是真不想分手，你就死皮賴臉到她跟前去，撒潑耍賴任打任罵就是不走，時間久了她心軟自然也就好了。你看我爹，當年也是風流一枝花，學人家憐香惜玉，後面要不是靠不要臉這招，現在我能這麼大？”趙平軒在他爹的事裡總結經驗，他爹媽當年這事鬧的很大，楊易也知道，趙平軒他爹在外面拈花惹草，那姑娘找上門來，非說是黃花大閨女跟了他爹，鬧得趙平軒家裡雞犬不寧。

　　楊媽還特地拿這事兒教訓過楊爸，後來楊易大了，楊媽也沒少說教楊易。

　　玩女人要善後，真心對待的不能對不起人家。

　　趙平軒神秘兮兮的笑。

　　“我爹教我的，雖然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但以後找了媳婦可要一心一意對人家，你這不算大錯誤，麻溜的去人家面前表真心，以後什麼內政大權讓她一個人做主，她愛怎麼嚯嚯就怎麼嚯嚯，要讓她知道這家她最大，不然人家姑娘跟你，永遠是個外人。”

　　這話楊易覺得還有些道理，趙平軒見楊易聽進去，把他爹教他哄媳婦的法子傾囊相授。

　　“孟曉那可是高材生，審美格調放在那裡，她受過苦節省不花錢，你就不能真給錢讓她花，不然人家會覺得你拿錢羞辱人家。”

　　趙平軒越說越來勁，手搭在楊易肩膀上，似羨慕又似感嘆道：“易哥，初戀走到你這一步不容易，孟曉跟著你什麼苦都吃了，眼看著要跟著你享福，你又讓她跑了。我爹說了，媳婦都管不住就不是男人，實在不行，你就把公糧給她交猛一點！她舍不得花錢，你直接給她辦卡，甩在她面前，幾十萬的年費過期就作廢，她不去都得去！”

　　是呀，好日子來了她卻不要他了，那段時間，她得多傷心？

　　楊易想起那件旗袍，他想替她解決，那幾天又忙，他心裡存著氣故意沒接她電話，可她自己也解決的很好。

　　她其實很好，很優秀，隻是他長期以來物化了她。

　　這或許是分手的誘因之一，但也是根本。

　　“易哥，但看她在你心裡值不值一張臉皮了，兄弟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餿主意，你自己思量。”趙平軒提醒，他多想有人這樣對他，可父母的事烏煙瘴氣，姐姐婚事也不順，擾的他看女人都不真誠。

　　“大男人和女人計較面子，贏也是輸，咱們理虧，讓寫保證書都麻溜寫，絕不拖沓。”趙平軒簡短的二十年裡，見過最多的就是親爹下跪認錯，他上面有個姐姐，每一次他覺得爹可憐想幫他，都會被姐姐叫住。

　　因為姐姐親眼見過這個家，被那個女人差一點搞得分崩離析，而他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要不是他爹拼了命拉住他媽，任打任罵都不走，早沒趙平軒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