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姣姣多吃點。”

　　一旁的雲大哥給她夾了不少肉。

　　蛇肉細嫩，就是骨頭有點多，得慢慢啃。

　　“姣姣遇到蛇了？沒事吧你們幾個都是幹什麼吃的？”

　　大家都是關心雲姣有沒有被蛇咬，她還那麼小，要是碰上毒蛇可就糟了。

　　“是烏梢蛇。”

　　烏梢蛇沒毒，那就好。

　　“姣姣怎麼可能被咬，她可厲害了，蛇腦袋都給砸扁了。”

　　雲姣嘴巴吃得油汪汪的解釋：“它的腦袋是砸石頭上砸扁的！”

　　她的力氣還沒那麼大呢。

　　大人們都笑著看她：“咱們姣姣能抓蛇了，那怎麼不算厲害？”

　　雲姣覺得這話沒毛病。

　　小短腿兒都開心得一晃一晃的。

　　雲老太惦記著要孵蛋，吃完飯就去村子裡溜達了。

　　家裡兩個女人坐在門口做漁網，家裡買了船這漁網就要用上。

　　男人繼續去新房子那邊忙活，爭取早日完工讓家裡住上新房子。

　　雲姣溜達著跟在雲阿奶身邊，然後來到一戶人家敲門。

　　來開門的是個和雲老太差不多年紀的小老太。

　　“翠芬，你家有孵小雞的蛋沒有？”

　　雲姣從雲阿奶身後探出個小腦袋：“吳阿奶好。”

　　那和雲阿奶年紀差不多大的老人看見雲姣頓時笑眯了眼睛。

　　“好好好……姣姣也來啦，快進來坐。”

　　“你要孵小雞啊？我這有，但隻有十個。”

　　“夠了夠了。”

　　拿了雞蛋，吳阿奶還從家裡抓了一把生花生遞給雲姣。

　　“謝謝吳阿奶。”

　　雲姣奶聲奶氣的道謝，然後自覺的找了根小板凳在一旁坐下認真剝花生。

　　她已經有經驗了，這一時半會兒的阿奶肯定不會走。

　　每次去別人家，不管是去做什麼的，這相熟的人總會坐下來聊一會兒天才會離開。

　　“雲大丫後天就要嫁出去了，你家誰去吃席？”

　　“我去吧，家裡男人都忙著走不開。”

　　“那蔡金花當娘也太不是個東西了，這大丫都還沒嫁出去呢，就迫不及待的放消息說她家老二長得比老大還漂亮，還能幹，想要娶她家老二得兩百塊錢的彩禮。”

　　雲阿奶皺眉：“她這不是賣女兒嗎？那幾個丫頭哪個不是被她養得瘦巴巴的，臉上肉都沒多少，哪裡就能看出來長得漂亮了。

　　而且彩禮要得那麼高，咱們這周圍幾個村的誰不知道他們家是個什麼德行，誰敢娶？這不得把姑娘耽擱了。”

　　就算蔡金花家老二再好，有那麼一個娘家拖後腿的，加上這麼高的彩禮都望而卻步了。

　　估摸著隻有像她姐嫁的那男人一樣，身體有缺陷，或者是人品有問題，要麼就是那種二婚要找後娘帶娃的，沒人願意嫁他們就花錢‘娶’個媳婦。

　　蔡金花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兒以後的日子過得好不好。

　　在他們那兩口子的眼裡，家裡所有女兒加起來都比不上兒子一根手指頭。

　　吳老太也道：“她這是被前頭大丫的彩禮給迷了眼了。”

　　吳老太忽然湊過來小聲說：“不說他們家了，你知不知道雲秀家那男人跑了。”

　　雲阿奶頓時瞪大了眼睛：“跑了，那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就這麼跑了？三隊長家沒去找？”

　　“怎麼沒找？林知青連夜跑的，第二天才發現人不見了，都這麼長時間了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會不會回家裡去了？知道他家在哪裡不？”

　　“這就是問題了，他們竟然沒一個知道林知青家住哪裡的。”

　　“那這可咋整？那倆娃不就沒爹了？林知青可真狡猾啊，我早就說過不管是娶知青還是嫁知青都不靠譜，三大隊長家以前還顯擺呢，現在呢？”

　　當年知青下鄉的熱潮，不少城裡知青都被分配下來了。

　　有些知青長得好還有才華，引起了村裡多少少男少女的追求。

　　有的女知青嫁給了村裡漢子，也有男知青娶村裡女孩子的。

　　但那種情況其實和入贅是差不多的。

　　結果好了，可以高考了之後知青基本都去考試了，不過被錄取上大學的卻沒幾個。

　　沒被錄取的知青繼續留下來，但很快就算不用高考，也不用村裡開介紹信也能離開了，那些還在鄉下的知青就蠢蠢欲動。

　　有的女知青拋棄家裡男人和孩子跑了，男知青同樣如此。

　　他們村，不準確的來說是他們大隊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之前就有兩個女知青結伴跑了的，那兩家人看著家裡的孩子簡直天都塌了。

　　自那以後，大隊裡娶了知青的，或者嫁了知青的都緊張了起來，把人看得更緊了。

　　沒想到現在又跑了一個，還是以前大隊第三隊小隊長家的女婿。

第37章 準備出海

雲阿奶搖頭：“要我說那林知青除了長得好看些，完全就是個沒任何責任心的，根本留不住。”

　　“可不是，知青裡頭其實也有好的，那個王知青高考被錄取上了，他可是帶著阿華和孩子一起去城裡享福了呢。”

　　隻不過這種現象太少了。

　　雲姣在一旁一邊吃花生一邊聽得認真。

　　兩位老太太口中的林知青她也是知道的。

　　是隔壁村的，就在他們村後面些，那個村的土地比較多，因此種田的人要多些，以前還是一個大隊的呢，但後面政策改革，大隊自然也取消了，就分為了不同的村子。

　　那個林知青家有兩個小孩，和她年紀差不了多少，但她每次看到那兩個小孩都是髒兮兮的，甚至偶爾看見那個林知青帶孩子出來的時候都是丟在一邊，他自己拿著一本書看根本不管孩子。

　　當然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情。

　　兩個老太太聊完，雲阿奶看時間不早了就帶著十個雞蛋和雲姣一起回家。

　　現在天已經黑了，但月亮又大又圓，把天空的雲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地面上的路自然也能看得見。

　　夜色裡伴隨著蟲鳴聲，嬋叫聲，還有狗吠和青蛙的鼓動聲，整個夜晚都熱鬧得很。

　　雲阿奶牽著雲姣的手叮囑：“看見那些在月光下反光的就是水坑，晚上走路不要踩水坑裡去了。”

　　雲姣乖乖點頭：“好。”

　　“阿奶，姣姣……”

　　前面傳來雲小五他們幾個的聲音，還有一束光，那是手電筒的光。

　　雲姣：“我們在這裡。”

　　雲小五他們跑了過來，臉上帶著大大且開朗的笑容。

　　“我們來接你們了。”

　　一路上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然後打鬧起來。

　　月色下，一家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姣姣給你看個好東西。”

　　說完這句話，雲小五忽然跑到小路邊的草叢裡一頓扒拉。

　　一群隻在夜晚會點亮的螢火蟲從草叢裡飛了出來。

　　小小的蟲子，在晚上的時候屁股會發出暖黃色的亮光。

　　雖然不大，但飛起來或散開或匯聚到一起的時候形成了一副獨特的美麗畫卷。

　　“螢火蟲！”

　　雲姣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很喜歡這種會發光的神奇小蟲子。

　　深海裡也有會發光的魚，但那魚的長相過於醜陋了，有礙瞻觀不符合她的審美。

　　這個小蟲子雖然也沒有多漂亮，但也勉強算可愛吧。

　　雲小五抓了一隻放到她手裡。

　　“要是四哥在就好了，讓他做個小籠子，抓些螢火蟲關進去掛在咱們床上當燈使。”

　　雲姣的四哥雲辰北手很巧，且喜歡手工，特別喜歡木工，什麼東西在他手裡都能變成好看又好玩的玩具。

　　雲姣的許多玩具就是雲辰北給她做的。

　　雲姣很快把螢火蟲放飛了，這麼會兒的功夫他們也到家了。

　　雲老爺子正和家裡人商量著明天一早去給船貼福字。

　　“我也要去。”

　　“阿爺，阿爹我也要去。”

　　雲老爺子笑著點頭：“去去去，咱們全家都去，順便帶三炷香去拜拜。”

　　月光下，一家人坐在家門口吹著風，聊著天。

　　這是他們一天中唯一休闲愜意的時刻。

　　等月上中天了，他們也該回去睡覺了。

　　睡得早，起得自然也早。

　　第二天五點左右，雲姣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手，姣姣手抬起來。”

　　雲小五給她穿衣服。

　　讓抬手抬手，乖得很。

　　“好了，出去叫咱娘給你梳頭去。”

　　沈雲蓮動作很快，給她梳了雙馬尾。

　　她的頭發尾端帶著點自然卷，偏很柔順，看著還挺洋氣。

　　額前薄薄的劉海自然蓬松，把她一張小臉襯託得更加雪白可愛，像是個手辦娃娃。

　　“走咯～”

　　雲林海直接把雲姣背到背上，一家子浩浩蕩蕩的去了碼頭那邊。

　　連家裡的那隻海龜都被帶上了。

　　雖然是二手船，哈還是隻不算大的小木船，但該有的儀式不能少的。

　　雲姣拿著她自己寫的那張福字，在家裡人鼓勵的目光中貼到了船頭上。

　　“閨女真棒。”

　　“姣姣厲害！”

　　雲姣被誇得還有點怪不好意思的，她就貼了張福字感覺像是幹了好大的事情一般。

　　最後雲老爺子這個大家長帶著所有人給船上香。

　　上完香後，雲林海他們拿著掃帚之類的東西去船上，把這木船裡裡外外清洗了幹淨。

　　雲林海：“爹，今天天氣好要不我們出海一趟吧。”

　　雲老爺子看了眼天色：“行，你和老二一起出海試試水。”

　　雲家幾個小子眼睛都亮了。

　　雲小五和雲小七最先叫起來：“阿爹，帶上我，我也要去！”

　　雲老爺子拍了他們一下：“湊什麼熱鬧，這船哪裡用得上那麼多人。”

　　雲姣悄咪咪的，想鑽進船艙裡把自己藏起來。

　　但很顯然沒成功，被雲林河直接抱了起來。

　　“小姣姣，你可真會悶聲幹大事啊？”

　　雲姣抱著雲林河的胳膊，聲音軟軟的撒嬌。

　　“小叔，我想去。”

　　“不成，你還太小了，等長大些了再帶你出海玩。”

　　雲姣不說話，就憋著小嘴巴，眼睛裡很快蘊滿了水霧。

　　很快一顆一顆的眼淚珠子啪嗒啪嗒掉下來，宛若珍珠一般的圓潤晶瑩。

　　鮫人有泣淚成珠的傳說，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但鮫人很少哭。

　　這輩子變成人類了，雖說眼淚不會變成珍珠，但這掉落的樣子真就一顆一顆的宛若珍珠。

　　這一下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雲林河以及雲林海頓時都慌了。

　　“別哭啊，姣姣別哭……”

　　兩個大男人笨拙的安慰著委委屈屈的小姑娘。

　　“阿爹，小叔，我們不去了你們帶著姣姣吧。”

　　幾個哥哥也看不得雲姣哭。

　　雲老爺子他們湊過來心疼的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想去就跟著去。”

　　“反正就在近海，咱們的網還沒做好呢，你們兩個就帶著姣姣在這附近隨便找個海島淘淘海就成。”

　　他們家的人都會做網，這捕魚的網自然是自家人做，但現在忙著蓋房子時間有限，網都還沒做好。

　　雲林海他們立馬答應下來。

　　“成，姣姣跟著我們去。”

　　雲姣立馬收了眼淚。

　　那眼淚跟開關似的，想收就收，臉上也帶了笑容。

第38章 海島上的鮑魚

沈雲蓮沒好氣的戳了下她額頭：“你啊，就知道你阿爹他們吃這一招。”

　　雲姣嘴角上翹，聲音軟軟糯糯像是撒嬌：“阿娘阿爹你們最好了。”

　　她也不想哭的，但這不是能讓阿爹他們帶上自己最快最有效的辦法麼。

　　就這樣，雲姣靠著耍賴成功獲得了和阿爹小叔一起出海的資格。

　　但是船上什麼遮擋物都沒有，太陽又大，大家都怕她會被曬傷了。

　　回家準備東西的時候，她吭哧吭哧的抱著一卷麻袋拖著往外跑，沈雲蓮拿著鬥笠在後面追她。

　　“姣姣你拿那麼多麻袋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