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趙雲瀾剛要說話,突然,一隻傀儡骨架的影子從趙雲瀾辦公室外的窗口一閃,趙雲瀾走過去拉開窗戶,把傀儡放進來。


傀儡先是低下他的頭骨,衝趙雲瀾姿勢怪異地彎了彎腰,然後走到沈巍身邊,化成了一張信紙,飄飄悠悠地落到了沈巍手裡。


趙雲瀾眯了眯眼,站在窗口,抬頭望了一眼渺茫的夜色,總覺得冥冥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


片刻後,他掛上窗簾,譏诮地一笑,轉過身來,又成了那個“有條件要裝逼,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裝逼”的二貨。


正好沈巍看完了信,皺起了眉。


趙雲瀾問:“你有事?”


“急事,我得走一趟。”沈巍在兩步間從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學老師,化成了滿身寒氣裹著黑袍的斬魂使,一邊急急忙忙地往窗外走,一邊沒忘了囑咐趙雲瀾,“他說的西梅村你絕對不能一個人去,無論怎麼樣,等我回來。”


趙雲瀾沒有搭腔。


沈巍回頭看了他一眼,隻見那男人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半真半假地抱怨說:“真要命,好不容易大人松了口,我還以為今天晚上好歹能佔點便宜呢,欲求不滿,再加上孤枕難眠,唉,明天準得帶著倆黑眼圈來上班。”


沈巍發現自己跟他說正經事就是個錯誤,於是一言不發地大步從他的窗戶穿過,閃身進了一團黑霧,頃刻不見了蹤影。


趙雲瀾靠在窗口,摸出一根煙,一動不動,靜靜地享用完,估摸著沈巍早就走遠了,這才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把褲腿下藏的槍裡裝足了彈藥,又緊了緊身上的短刀,把裝黃紙符的夾子拿了出來,清理了一半丟在桌子上,隻帶走了與攻擊和護身有關的。


“不去?”趙雲瀾嗤笑一聲,“不去不是辜負了別人特意把你引走的一番心意?”


隨後,趙雲瀾披上外衣,拎著他的手提包,就像正常下班一樣,跟同事們打了招呼,不慌不忙地往外走去,他調整好車上的導航,出城往西梅村開去。


半夜交通狀況良好,趙雲瀾用了不到兩個鍾頭的時間就到了王向陽所說的西梅村,這地方和龍城郊區的其他村子並沒有一點區別,已經十分安靜,間或能聽見幾聲狗叫。


他開著車繞著村子轉了一圈,終於在村西口處,發現了一群合抱粗的大槐樹。


趙雲瀾停好車下來,繞著大槐樹走了幾圈,在這些大樹中間發現了一點端倪——當年妖族大劫的時候也用過同樣的把戲,將槐樹種出北鬥的形狀,勺中聚陰,勺子柄往西伸展,取義溝通陰陽,陰氣聚集到一定的程度,就能找到陣眼入口。


而巧合得很,這大槐樹對面的山上,正好就是一片野墳頭。


山坡荒寒,墳包遍地。


第57章 功德筆 …


樓道裡傳來汪徵不滿的抱怨:“楚恕之,都跟你說過了,這些符紙不用的話要收拾了,明天保潔來了你讓她怎麼弄?”


楚恕之苦大仇深地皺了皺眉,郭長城察言觀色,立刻發揮新人的眼力勁兒,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收拾幹淨了。


大慶卻一言不發地路過他們身邊,徑直走進了刑偵科辦公室的那面“牆”裡。


牆裡面別有洞天,是一排連一排的硬木的書架,高高的,幾乎戳到房頂,駕著有些古舊的梯子,書架上面和屋頂之間,隻留下堪堪夠一隻貓通過的空隙,牆壁上鑲嵌著大顆的海龍珠,把整個房間照得宛如白晝,卻並不會傷害見不得光的魂靈。


書架間散發著一股舊書的味道,是沉澱了多年的墨香,混雜著紙頁間微許久不見陽光的霉味,成就了一股經年日久的、潮湿清潤的書香。


桑贊正在做整理工作,那些字多有繁有簡,他基本不認識幾個,隻好對照著書脊與架子上的標志,一個一個認真地比對,他做得很慢,但是從沒出過錯。


趙雲瀾把他從山河錐裡放出來以後,就給他特別開放了圖書室的全部權限,分配了這麼個工作給他,報酬和郭長城一樣,按初級員工算,待遇卻十分不錯,隻不過郭長城拿的是鮮紅的票子,桑贊則是大把的紙錢和上好的香火。


這是他有生以來得到的第一份有尊嚴的工作,不是被人當牲口打罵的奴隸,也不是被人愚忠地景仰、心裡卻隻想毀了這些人的偽首領——盡管它來得太遲,桑贊已經死去了上百年,可他依然很珍惜。


與喜歡的人在一起,平靜、自由地生活,這畢竟是他處心積慮了一生也沒能得到的東西。


看見大慶進來,桑贊一本正經地衝它打了招呼:“膩嚎,貓。”


大慶:“膩嚎,結巴。”


桑贊愣了愣——汪徵是個文靜的妹子,不會教罵人的話,於是他沒聽懂這個詞,認認真真地問:“潔扒是、是甚?”


大慶心事重重地踩過木頭書架,漫不經心地隨口說:“潔扒就是好兄弟的意思。”


桑贊點了點頭,表示受教,隨後熱情洋溢地說:“哦,膩嚎,貓潔扒!”


大慶:“……”


桑贊:“貓潔扒,妖……要看甚麼?”


大慶連耍賤的心情都沒有了,趴在他頭頂的架子上:“趙雲瀾,趙處頭天拿的書放回來了嗎?給我看看是哪本。”


桑贊像做雅思聽力似的,虔誠地側著耳朵,認認真真地聽完了這段“錄音”,並要求大慶耐著性子說了三遍,才總算是七七八八的明白了,他頗有成就感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從小推車上翻出一本沒來得及放在架子上的書:“久、久是塔。”


書皮已經破爛,角上還沾了一點潑灑出來的咖啡——不用說也知道是哪個邋遢漢子幹的,封皮上陰森森地寫著《魂書》兩個字,已經被撕下了一點,看起來異常的破敗。


大慶縱身一躍,從高高的書架上跳下來,落在了桑贊的小車上,拿爪子扒拉了一番,翻開的書頁間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


大慶心裡一沉,它的修為不夠。


出於某種原因,它此時實力比不上全盛時期的一成,甚至難以化形,然而畢竟是千年的老貓妖,難道它會比不上趙雲瀾這個隻活了二三十年的凡人嗎?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除非……那人的魂魄正在一點一點地醒過來。


“我沒見過這本書,”大慶用爪子拍上書籍,無意識地在原地轉圈,追著自己的尾巴,“這本書是哪裡來的?”


它都不知道,桑贊更不會知道,一貓一鬼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黑貓終於緩緩地低下頭去,心情壓抑地從小車上跳到了地上,往外走去,連最愛的牛奶泡貓糧都沒有胃口了。


它不知道趙雲瀾“醒”過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可它總覺得心裡不安。


趙雲瀾現在過得挺好的,一邊精明一邊二百五,飽暖過後沒事還思一下淫欲,舒舒服服、順風順水。


黑貓是一種一到冬天,就隻想找個溫暖的窩整天睡大覺,睡醒吃點順口的動物,本性決定它無法理解人類的“胸懷大志”,眼下舊主人每天傻樂,一臉二逼青年歡樂多的德行,大慶就覺得挺欣慰的,總覺得……不想節外生枝。


可是這枝卻已經生了。


最大的節外枝沈巍閉上眼睛,徑直穿過黃泉,連黃泉中浸泡多年、早已經無悲無喜散魂野魄都像被大浪衝開的浮萍,情不自禁地往兩邊分開。


他不知往下沉了多久,仿佛黃泉都已經見了底。


水色漸漸變深,下面更是一片漆黑,黑氣纏在他身上,仿佛被他吸引,驟然將他整個人纏繞了進去,再往下,就沒有水了,周遭隻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人走在其中,很快就會喪失時間感和空間感,生出天下踽踽隻一人的絕頂寂寥來。


看不見來路也看不見去路,冷得嚇人,也空得嚇人。


這裡是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品嘗不到,也感覺不出的真正的虛無之地。


所以當那聲低低的咆哮打破一片沉默響起的時候,沈巍的刀幾乎是同時就擦上了對方的脖子。


黑暗中有腳步聲在靠近他,七八隻幽畜和一個斬魂使,他們同樣生於此,長於此,是天生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適應黑暗,打鬥起來誰也不佔誰的便宜,隻看是斬魂刀快,還是幽畜的牙尖嘴利。


沈巍心裡掛念趙雲瀾,不願意和他們多做糾纏,在黑暗中連續躲閃了三次,謹慎的幽畜終於從試探改成進攻,一股腦地衝他撲了過來,這時沈巍才輕叱一聲,扣在掌中的斬魂刀橫推出去,摧枯拉朽般地斬下了一串幽畜的大腦袋,滾得滿地都是。


沈巍毫不遲疑,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一腳踢開一個腦袋,大步往前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停下了腳步,沈巍身側隱約傳來類似人心跳的聲音。


陰兵斬請來的“陰兵”其實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陰兵,那些受地府轄制的小小魂魄,怎敢應“天地人神皆可殺”這句狂妄至極的召喚?


他們其實來自比黃泉更深、比地獄更黑的無光之地。


那些鐵甲與白骨的馬匹不過是映射了施術人不靠譜的幻想,他們本來並沒有形體,甚至……如果不是趙雲瀾以血和鐵作為媒介,就算他們爬上了地面,別人眼裡,可能也不過是一排“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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