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3章


  晚飯之後,招待方提出去做個足浴,萬佳看出陳煥庭並不想去,便提議說帶他在b市逛逛,請他去一個江邊一個有個性的酒吧坐坐。


  萬佳是陳煥庭這次來b市見的投資人,比陳煥庭隻大兩歲。她家裡從事建材行業,父母一官一商,在b市根系深厚。她本人在國外念了本科和碩士,回國後並不想繼承衣缽,實體行業的紅利期已經收尾,而互聯網正如朝陽蓬勃,她看準時機,下手又快又準,年紀輕輕已經是數十家鼎鼎有名的網絡公司的大股東。


  萬佳開車帶他在河邊轉了轉。b市也有一條將城市分作兩岸的河流,但遠不及長江那般寬闊。江邊的親水景觀做得很好,不少家庭帶著孩子在此處嬉戲。


  “陳總之前來過b市嗎?”兩人提前下了車,沿著江邊走。


  “來過一兩次,”陳煥庭說,“不過都是有事在身,匆匆忙忙。”


  “這裡是b市的老城區,新城在東邊,那邊規劃建設得很好,請了國外著名規劃師來做的城市規劃,明天談完正事可以再帶你去那邊看看。”


  “謝謝萬總的盛情,”陳煥庭略有抱歉地說道,“明天我還得趕回a市,估計是來不及了。”


  “哦,沒關系,”萬佳微微笑道,“以後還會合作,來日方長。”正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一家西式甜品店前面,萬佳推門進去,而陳煥庭站在店門口,抬頭看著店招,止步不前。


  “進來吧,我們到了。”萬佳說。


  “這裡?”陳煥庭面露疑惑,但他還是走了進去。櫥櫃裡擺著各色精美的甜品,引人垂涎三尺。靠窗有一小塊休闲區,可以堂食。


  陳煥庭看著那邊,微微出神。


  萬佳再次朝他招招手:“還沒到呢,陳總,”說著,她推開牆上一扇裝飾門,裡面晃動的燈光和dj的音樂傳出來,“沒想到吧,酒吧藏在精致的甜品店裡。”


  -


  這是陳煥庭第一次來到b市。


  昨晚他做了一晚上噩夢,夢裡是蘇然遠遠站在那端,一言不發,隻看著他流淚。他起來用涼水洗了把臉,在女生宿舍樓下遇到陳倩,隨口聊了聊,得知蘇然回家已經好些天。他略有吃驚,不祥的預感再次湧上心頭,一個小時後,他坐上了去往b市的動車。


  決定很衝動,完全靠著直覺,可下了車,陳煥庭感到空落和茫然。


  這是她的城市。陌生的城市。


  蘇然的微信停在昨晚10點:我好想你。


  陳煥庭沒有回復。


  他是不是應該回復她一條,禮貌地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昨晚收到信息的那一刻,他心裡隻感到惡心。


  厭惡她,也厭惡自己。


  熱情的出租車司機過來招攬生意:“帥哥,去哪兒?b市包車一日遊,童叟無欺,你說哪停就哪停,要不要試試?”


  “滄海區玫瑰園知道嗎?”陳煥庭幾乎脫口而出。說完他才意識到,這是蘇然的家。他們在日本的時候,曾經和日本同學在谷歌地圖上介紹自己的家鄉,蘇然說到過b市的行政分區,提到一嘴這裡。


  “知道知道,富人區啊,怎麼不知道呢?”司機上下打量著他,“你朋友住那裡嗎?”


  陳煥庭並不多言,拉開車門上車。司機一路上對b市歷史風景名勝美食如數家珍。大概說了四十分鍾單口相聲,出租車駛入一片別墅區,植物蒼翠,鳥鳴啾啾。


  “是玫瑰園幾期?它這一期、二期、三期挺大,要走走還挺遠的。”司機問。


  陳煥庭看著外面行人寥寥的街道,有一戶人家正在搬家:“我不下車,你逛一圈就是。”


  司機從反光鏡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汽車沿著公路逛完一圈,司機問:“這片兒我們可是逛完了啊,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帥哥?”


  陳煥庭看著窗外,面無表情,隔了一會兒才說:“城裡隨便轉轉吧。”


  司機瞄了一眼後座神情古怪又帶著點落寞的帥哥,說道:“那行吧,帶你去河邊轉轉,那邊很熱鬧。”


  河邊不但很熱鬧,還很堵。短短一小截路已經走了10多分鍾。汽車夾在中間車道,司機對老城區的交通罵罵咧咧,陳煥庭忽然打開車門,剛跨下一步,又返身回來,遞給他兩張毛爺爺,快步走向路邊。


  “嘿——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神經兮兮的嗎!”司機奇道。


  陳煥庭下車,是因為他看到了蘇然。


  蘇然坐在路邊一家甜品店裡,一個人吃著一份蛋糕。她的頭埋得很低,並不容易辨認,但陳煥庭還是看到她了,以及她右邊胳膊上別著的,一小塊黑布。


  他推開門,坐到她桌前的空位上。


  蘇然感覺到前方有陰影落下,抬起頭,嘴裡的那塊糕點驚訝得差點掉落。


  她瘦了好多。


  不隻是消瘦,而且憔悴。那雙平日裡笑起來彎彎甜甜的眼睛,因為消瘦而變得更大,有淚光似乎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過,她用叉子將即將掉落的糕點塞回嘴裡,勉強笑了笑:“你怎麼……”


  陳煥庭卻看著她胳膊上的黑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然笑容一滯,埋下頭:“我爸爸走了。”


  陳煥庭一愣,不知如何反應。


  “什麼時候的事?”他輕聲問道。


  “一個星期前。”


  陳煥庭說不出話來。蘇然放下叉子,拿起紙巾,低頭在自己眼下沾了沾。


  密密麻麻地痛爬上陳煥庭的心,他伸出手,想握住她,這時,耳邊有人問道:“然然,這位是……?”


  陳煥庭抬起頭,一名年輕男子拿著一份打包站在桌前。他目光落到陳煥庭身上,又落回蘇然身上。


  “你好,”陳煥庭慢慢站起來,“我是蘇然的研究生同學,陳煥庭。”


  “你好,”沈睿向他伸出一隻手,自然而然地說道,“我是她男朋友,沈睿。”


  兩人淺淺握了一下,沈睿問:“你也是b市人?來這裡買甜品?”


  陳煥庭說:“不是,我來b市辦事情,在路邊偶然看到蘇然,進來打招呼。”


  “哦,這樣,”沈睿客氣而禮貌地說道,“本應讓蘇然盡地主之誼,帶你轉轉b市,但最近家裡不太方便。這樣,你住在哪裡,如果還沒有安排住宿……”


  “不用,”陳煥庭打斷他,窗外一個高樓映入眼簾,“已經訂好了,就在華都酒店。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陳煥庭。”蘇然突然一下站起來,叫住他,欲言又止。


  陳煥庭推開門,雲淡風輕地向她笑笑:“多保重。”


  -


  陳煥庭一口氣走到十字路口,直到被紅綠燈攔下。四月的天氣不冷不熱,微風緩緩吹過這座城市,時髦的女性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展示她們的瘦身成果。倒計時還有十秒,他回頭看了看,行人匆匆,來來往往,該繁華的依舊繁華著,該熱鬧的依舊熱鬧著。


  就像他來與沒來,沒有任何差別。


  他走到對面,抬手攔了一輛車,直奔火車站。


  前方道路修地鐵,又是堵得一塌糊塗。


  陳煥庭在一片擁堵中,接到了蘇然的電話。


  “我在華都酒店大廳,你在樓上嗎?”蘇然說。


  “我在火車站。”


  短暫空白。


  “你不是來辦事情嗎,你都……”


  “不是。”


  又是暫停的空白。


  “……沈睿已經走了,他今天的飛機。”


  “所以呢,”陳煥庭終於控制不住,狠狠地問道,“他走了,你就給我打電話,你當我是什麼?蘇然,欲擒故縱、無縫銜接,你怎麼玩兒得這麼溜?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前面有車加塞,司機沒控制好速度一下追尾一輛瑪莎拉蒂,這下好了,堵上加堵。一時間,喇叭聲、謾罵聲、埋怨聲,沸反盈天。


  在這嘈雜喧鬧的環境中,陳煥庭聽到蘇然微小的啜泣:“陳煥庭,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意思,你不要這樣說我。”


  陳煥庭深吸一口氣,內心深處像是有十萬修羅在反復咒念,讓他頭痛欲裂。他不想再聽到蘇然任何辯解,徑直掛斷了電話。而此時司機回頭跟他說,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讓他就這裡下,也不收他錢了。他二話沒說下了車,生平第一次,毫無修養地將車門甩地巨響。


  司機轉頭夠著身子罵他:“你他嗎有毛病啊!傻|b!”


  陳煥庭聽到這話,竟然笑了。


  沒錯,他一直沒有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定位,剛剛那兩個字,醍醐灌頂。


  原來我是一個傻|b啊。哈哈。


  我不就是一個傻|b嗎?


  他闊步走在這座無人認識的城市裡,嘴角浮現詭異的笑容。可走著走著,他眼前又不自覺浮現出蘇然尖瘦的下巴、蒼白的臉色以及胳膊上的那塊黑布。


  陳傻|b停下了腳步。


  櫥窗的玻璃前映著下午大好的陽光,也映著他英俊的面容。可那面孔十分陌生,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陡然間,他像輸紅了眼的賭徒一般,調轉了腳步。


  蘇然,如果你還在那裡,我認了。

同類推薦

八零小寡婦孕肚回歸後,禁欲軍少心慌了

八零小寡婦孕肚回歸後,禁欲軍少心慌了

“我大學剛畢業,你們讓我娶個破鞋,還是大著肚子的,憑什麼?這件事我不同意,我承認你們是虧欠了大哥,但不應該拿我的幸福去償還。” 此時顧家偌大的客廳擠的滿滿當當,說話的是個穿著白色的確良的俊秀青年,此時正皺著眉一臉抱怨。
七零,易孕嬌妻被絕嗣京少寵哭了

七零,易孕嬌妻被絕嗣京少寵哭了

絕嗣軍官卻取了個好孕多胎的美嬌娘
穿成女主那福氣包小閨女

穿成女主那福氣包小閨女

"我的麻麻,她是女主; 文能讀書,武能打虎; 我家,會是臨城首富; 而我,是最牛逼的富二代; 可是,麻麻昏迷還沒醒,而她也才三歲鴨! 瘦巴巴大眼睛小棠棠捂著小肚肚,可憐巴巴坐在門口小板凳上,看著同村大虎吃紅薯幹,可恥流口水……"
白天被逃婚晚上被奶兇指揮官求抱抱

白天被逃婚晚上被奶兇指揮官求抱抱

蘇家與霍家都是第三區的貴族,今天是兩家聯姻的大喜日子。   街頭巷尾的大屏幕上,都是這對新人的婚紗視頻,循環播放。   女人溫柔甜美,男人斯文帥氣,誰看了都說十分登對。
離不掉!高冷佛子為我墜神壇

離不掉!高冷佛子為我墜神壇

“離婚吧。”傅樾川輕描淡寫道,阮棠手裡還拿著沒來得及給他看的孕檢通知單。整整四年,阮棠把自己活成一個笑話。一場車禍,阮棠撞到腦子,記憶停在18歲,停在還沒愛上傅樾川的時候。面對男人冷酷的嘴臉,阮棠表示:愛誰誰,反正這個戀愛腦她不當!
說好的離婚,七零糙漢反悔了!(上)

說好的離婚,七零糙漢反悔了!(上)

“邵團長娶了這麼個糟心的玩意,平時發神經就算了,居然和娃子爭秋千,把孩子的頭都打破了,忒不要臉。” “可不就是,一天到晚像個瘋婆子,頭不梳臉不洗的,看了都煩,還好意思四處蹭飯,舔個臉惡心人。” “嘖嘖,邵團長也是可憐,娶了這麼個女人,訓練完回家還得給她洗衣做飯,挨她罵,那刻薄的聲音,我隔兩堵牆都能聽到。”
幸孕寵婚

幸孕寵婚

洛如煙被顧冷澤養了七年,卻在懷孕的那天,撞見了他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一怒之下,她瀟灑離開!七年後,她帶著萌寶歸來,他卻在女廁對她步步相逼。“這是誰的孩子?”“裴梓政!”當著他的面,她大方的道出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洛如煙!”他氣的面色發紫。她淡然一笑,“顧大少,不用你反復強調我的名字,我記得住!”
假千金心聲洩露後,徹底擺爛吃瓜

假千金心聲洩露後,徹底擺爛吃瓜

回歸豪門第一天,就碰上戀愛腦二哥跪求娶綠茶
離婚後,梟爺相思成疾

離婚後,梟爺相思成疾

總裁老公要跟女孩離婚,可當她恢復記憶同意後,總裁老公卻急了
非法成婚

非法成婚

她是臭名昭著陶家最歹毒、最陰險的陶沫!【年幼版】:奶奶刻薄、伯母尖酸、大伯偽善,她是陶家逆來順受的受氣包!隨意打罵,怯弱膽小,被稱為有娘生沒娘養的下 賤 貨。【成年版】:智搶五十萬賠償金;氣病奶奶、斷掉堂哥小腿;威逼小叔交出房產!她攪的陶家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被稱為攪家精的綠茶婊!【逆襲版】:她放浪形骸.
獨家偏愛:靳教授請輕輕吻

獨家偏愛:靳教授請輕輕吻

時寧遇上靳宴時,狼狽,貧窮。高高在上的男人將她從泥濘裡拉出來,拯救了她的身體,也豢養了她的靈魂。他讓她愛上他,卻又親手拋棄她。重逢那天,他靠在車裡,面容被煙霧掩蓋,依舊是掌控全局的漫不經心,“他不是好人,跟他分了,回我身邊來。”時寧輕捋碎發,笑得雲淡風輕,“好不好人的倒不重要呢,重要的是,年輕,新鮮。”
三十年婚姻是笑話

三十年婚姻是笑話

"在給女兒準備陪嫁物品的時候,我不小心碰掉了一枚鑽戒。 跟我結婚三十年從未紅過臉的丈夫,突然大發雷霆:「你是老年痴呆了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他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扒拉著掉在沙發下面的鑽戒,視若珍寶地捧在手裡又貼在胸口,隨後失態的跑了出去。"
與前男友在婚禮上重逢

與前男友在婚禮上重逢

"回南城不到一個月,夏熙就聽說了一樁傳聞:徐家二公子放出話來,再見到夏熙那個女人,一定弄死她!   可見他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時隔多年仍不能忘懷。"
馬甲藏不住,假千金炸翻全京圈

馬甲藏不住,假千金炸翻全京圈

假千金身份暴露離開豪門後,女孩卻反而鬆了一口氣
霍爺家的小祖宗甜又野

霍爺家的小祖宗甜又野

傳說霍家四爺薄情冷血,不近女色,被迫娶了個又聾又啞的廢物嬌妻,嫌棄得第一天就打算扔去喂老虎。 當夜,被吻得七葷八素的小女人反壁咚了霍爺。 “聽說,你嫌棄我?”他的小嬌妻清眸微眯,危險又迷人。 清冷禁欲的霍爺麵不改色,動手扒衣服:“嗯,嫌棄得要命。”
一碗鹹菜

一碗鹹菜

"重生回到老公把鹹菜送給隔壁寡婦時,我立刻跟他提了離婚。 他失笑:「沒事吧你,就因為一碗鹹菜,你要跟我離婚?」"
1號寵婚:權少追妻忙

1號寵婚:權少追妻忙

商奕笑此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打臉各式裝逼的大人物和小人物,誰讓她具有招惹麻煩的體質,外加呆板木訥好欺負,蠢笨傻白易拐騙……然後各路極品刷刷上線,唉,商奕笑這個蠢女人看起來就好欺負,不欺負她都感覺良心過意不去。身為帝京譚家二少,譚亦絕對是世家貴公子的典範:優雅高貴、君子如玉,在商奕笑最初的認知裡
億萬妻約:總裁,請簽字

億萬妻約:總裁,請簽字

新婚之夜,丈夫卻不屬於蘇瓷。無奈買醉,卻上了陌生男人的車……一夜纏綿,蘇瓷隻留下了男人的一粒紐扣。隔天醒來,卻發現這個男人是丈夫名義上的姐夫!薄西玦步步緊逼,霸道地將蘇瓷禁錮在自己身邊:“不準逃!”蘇瓷:“放過我!”薄西玦卻在她耳畔吐氣如火:“你應該說的是——我還要!”
《我就想蹭你的氣運》

《我就想蹭你的氣運》

《藍色生死戀》看過嗎?明溪目前的狀況和那個反派女配真千金有點像。   真千金流落鄉野,時隔過年才被找回,卻發現那個家已經有了個更加明秀活潑、天真嬌憨的少女,這十五年來早就全方位地替代了她。
豪門冷少的貴妻

豪門冷少的貴妻

B市最惹眼的黃金單身漢,非晏寒厲莫屬,隻可惜這個男人,讓女人消受不起!他的第一任未婚妻,橫屍街頭!第二任未婚妻,吊死在閨房之中!第三任未婚妻,失蹤了兩天才被發現淹死在池塘中!總之個個死相悽慘!而這位金光閃閃的晏少也落了個“變態”的名號,讓B市的千金小姐們隻可遠觀而不敢褻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