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方洲難得地沒回嘴,自己下樓找東西去。


  賀雲舒有點煩躁,找出換洗的衣裳去洗澡。


  溫熱的水打在身上,驅走了全身的寒意,也讓她逐漸冷靜下來。


  不過是方洲再一次提價而已,最終目的都不過是將她困在‘賢妻良母’上,她怎麼就心浮氣躁了呢?


  她想清楚後,換好衣裳,拿了手機再一次去孩子們的房間。


  恰方洲端了溫牛奶上來,道,“喝了再去。”


  “刷牙了。”她道,“不想吃東西。”


  他很堅定地將牛奶遞過來,“喝了容易睡,你也不想翻來覆去鬧得小熙和小琛睡不著吧?”


  用孩子做借口,賀雲舒還真不能說什麼。她接了杯子,咬牙喝掉,又回去漱口。


  幸好方洲沒再來啰嗦,否則她當真要暴起打人了。


  弄好一切之後,終於又躺在了兒童房的地板上。


  賀雲舒借著外面的微光,昏昏欲睡又無比安寧——隻有一個多月了,再熬熬,一切都將結束。


  然睡到半夜,身邊有個溫熱的身體。


  賀雲舒伸手一摸,猛然睜開眼,對上了一點手機的微光和方洲滿是胡茬的下巴。


  他正在翻看手機上的資料,全是英文。他見她醒來,收了手機問,“這光鬧著你了?”


  她翻身坐起,奇怪道,“你來幹什麼?”


  又四顧,保姆不知所蹤,孩子們攤在小床上睡得正香。


  方洲也坐起來,道,“不是說了不分居嗎?”


第二十八章 回娘家


  賀雲舒忍了方洲的故意殷勤, 在兒童房睡到早晨六點半起床。


  她輕手輕腳回房間,開箱櫃收拾東西。


  元旦假的第二天, 該帶孩子們回娘家。


  屬於她自己的重要物件無非是母親給的一點金銀首飾, 存折和車的各種文件, 再有就是經常能穿的上的衣裳,塞了一個大箱子。


  她幹得正起勁的時候, 方洲跟進來了。


  “帶很多?”他問。


  她頓了一下, 道, “一個箱子就好,給我爸媽買的衣服。”


  說完,她拎著箱子下樓。


  方洲站了一下,也跟著下樓。


  方老先生已經在茶室泡茶了,顯然昨天同趙家的棋局很順利,渾身輕松。


  他見兒子媳婦下樓, 道, “喲,今天這麼早?放假的呀,多睡會兒。”


  賀雲舒拎了拎箱子,“要帶孩子們去外婆家玩,就早了些。”


  方太太從廚房出來, “你媽昨天也在說, 讓你們早點過去, 她好準備。”


  說完, 她問方洲, “你去不去?”


  方老先生道,“去的吧,今天沒什麼事了。”


  賀雲舒說,“不必,就是陪孩子們玩。”


  方洲卻道,“去。”


  賀雲舒頓了一下,拖著箱子去地庫。


  方太太見狀,示意方洲去儲藏室,選了兩箱茅臺和四箱燕窩,道,“搬下去,給你丈母娘和老丈人。”


  方洲從善如流,拎著跟下去了。


  方太太緊跟了兩步,又走回來,嘆著氣坐方老先生身邊。


  她嘆氣,老方先生就道,“沒什麼好擔心的。”


  “怎麼不擔心?老大媳婦都去找律師了。”她揉眉頭,“之前他們兩個悄悄吵架說什麼離婚,咱們也不好多過問,就當是拌嘴。可這都找律師了,老大怎麼還什麼都不說?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連親媽都不能告訴?”


  “告訴你有什麼用?”


  “起碼能幫忙!”


  “你少管就幫忙了。”


  方太太難過,昨日方涵追出去和方洲說話後,回來就衝她說,“嫂子,你對老大和老二偏心,是要鬧家庭矛盾的。現在老小戀愛談得風生水起,還大張旗鼓幫個沒結婚的開飯店搶招牌,老大媳婦生了兩個兒子卻什麼都沒落著,該生氣了。老大說她去找朋友,你知道她那朋友幹什麼的嗎?莊勤,離婚律師,專門搞離婚的。”


  她吃驚得半死,礙於面子死不肯承認,嘴硬道,“找朋友玩,還管朋友是哪一行的?律師怎麼了?挺好的呀!”


  “是好,打官司的時候分老大錢,好得很。”方涵看著她說,“你之前說買房,怕不是覺得有啥了,想補償她吧?”


  方太太就不吭聲。


  方涵湊近了問,“是不是老大在外面有人了?”


  方太太駭然,“你說的都是什麼?咱們老大是什麼人?你怎麼亂想?”


  “那個趙秘書,一雙眼睛哪兒都不看,就盯著老大瞧,能不是?我讓老大媳婦上點心,把人弄走,她還說沒事。沒事?沒事離什麼婚?”方涵鄙夷道,“你還幫她介紹什麼對象,還問老大媳婦要不要?你聽老大媳婦怎麼說的?人家說趙秘書自己有打算。她怎麼就篤定人有打算了?肯定是聊過了啊,彼此心知肚明!我也算是經歷過的人,各人的小算盤,豈有看不出的道理?”


  方太太更不說話了,也沒心思招待她,趕緊送客。


  送完客,一個人翻來覆去地想,要抓住所有和趙秘書相關的細節,然而每次想起來的都是她那張笑臉,還有她口中的‘方總’二字。


  要說起來,那趙秘書某些側影,同老大媳婦有幾分相似。


  越想,方太太就越坐不住了。


  “公司不能留個禍害。”方太太對老方先生道,“等下吃早飯,你跟老大暗示一下,趕緊讓他把趙秘書換了。”


  說完又覺還不夠妥當,小聲問,“要不,就給老大媳婦把那個房買了?”


  方老先生道,“事到臨頭抱佛腳,佛也嫌你不誠心。管他們離婚還是結婚,我隻管兩個孫子是我家的就成。”


  賀雲舒將箱子丟後備箱,見方洲捧了東西來,給挪了挪。


  她道,“你今天就別去了吧?”


  “我沒什麼事。”他道,“去也行。”


  “你去的話,他們都不自在。”


  方洲低頭看她,“突然對我嫌棄這麼深?”


  賀雲舒不說話,將車蓋拉上,“行。你要去也行,路上帶娃吧。”


  兩個四五歲的小娃,正是最活潑好動的時候。


  車上裝的嬰兒座椅,他們嫌不舒服,非不坐。


  方太太勸,保姆哄,賀雲舒還許諾外婆家諸多玩具,都不行。


  方洲旁邊看了半晌,冷著臉說,“方熙,方琛,我數123就必須坐好,誰沒坐好誰打屁股——”


  一聲呵斥,娃們不敢鬧了,利索地往後座鑽。


  小琛動作慢,爬不上去,小屁股撅著,還是小熙給拉上去的。


  賀雲舒心裡非常不舒服,悶頭上駕駛位了。


  方洲見狀,給方太太和方老先生再見,上了副駕,再扭身給倆娃手裡各塞一個玩具。


  車出,按喇叭示意,上路。


  開始路上無事,可等小的玩膩了玩具後,要媽媽停車的,要爸爸抱的,要扭著身體看車外面風景的,還有要跟哥哥擠一起的。


  方熙到底是更怕方洲一點,不敢太過分;方琛卻是無知無覺,扭著方熙玩,大聲地哭鬧,沒完沒了。


  小小的空間裡,一片噪音,吵得賀雲舒太陽穴脹痛。


  她扭頭看著他,“你就這樣帶娃的?管也不管一下?”


  方洲往後面看一眼,“安全座椅管著呢,隨他們鬧也鬧不成什麼。鬧半天曉得沒用,自己就消停了。”


  “他們消停前,我就死了。”


  “你放輕松些,不要被外界環境影響。”


  什麼狗屁話。


  賀雲舒忍了又忍,將車停路邊上,道,“有些道理大人懂,小孩子未必懂。你指望無為之治,但那是少數人的境界,大多數人沒老師教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方洲指指旁邊來往的車,“雲舒,冷靜。”


  冷靜個屁。


  方洲瞧她一臉堅決的樣子,隻好回頭,沉著聲音喊,“方熙,你是哥哥,把弟弟帶——”


  “方洲,對小孩的態度要審慎。今天早晨,攏共沒說幾句話,你對他們不是威脅就是壓制,這很不好。”


  他伸手揉了揉眉,“你看我不順眼,就覺得我做什麼都不對?”


  “我是希望你調整對孩子的態度。”


  三言兩語對起來,聲音逐漸放大。


  兩個小娃聽見,不鬧了,好奇地往前面看。


  “爸爸媽媽不要吵。”方熙道。


  “不要吵。”方琛跟屁蟲。


  賀雲舒深吸一口氣,強行扯出一個笑道,“不是吵架,是在講道理。”


  “媽媽給爸爸講道理,爸爸就不要說話。”方熙擺弄手裡的東西,“老師說,男生要讓著女生。”


  方琛點頭,“哥哥說得對。”


  方洲無語。


  賀雲舒立馬消了大半的氣,意味深長道,“誰養的跟誰親。”


  方洲隻好勸哄,“那你們安靜一些,不要吵著媽媽開車。聲音太大,媽媽會看不見路,那就糟糕了。”


  方熙馬上丟了玩具,兩手捂住小嘴。


  方琛見他做什麼自己也做,緊跟著捂嘴。


  方洲再是板臉,也被兩張跟自己差不多模樣的臉做出這般可愛的動作給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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