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向暖眼睜睜地看著他逆光而來，一如從前那般耀眼。

　　駱夏很快就闊步走到她跟前。

　　而後，他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擁住。

　　第一次想抱她是她幫了姥姥的那個午後。

　　他當時恍然發覺，她比陽光還要溫暖。

　　第二次是她協助他一起救心源性猝死路人的那個瞬間。

　　他一轉身，她就在他身後，臉頰微紅地和他對望著笑。

　　這次，終於抱到了她。

　　好嬌小香軟。

　　駱夏緊張的情緒在此時終於得到松懈緩解。

　　因為心情大起大落，他的呼吸有點急，也有些重。

　　他收緊手臂，用力地抱著她。

　　向暖也慢慢地抬起雙手，小心翼翼地環住他勁瘦的腰身。

　　她窩在他懷裡，情緒有些失控地熱淚盈眶。

　　長睫被打湿，臉也變得潮潮涼涼的。

　　向暖鼻子發酸地咬住唇，任眼淚往下落。

　　駱夏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針。

　　向暖清晰地聽到他胸腔裡的心髒跳動極快，怦怦怦的，隔著衣服不斷叩在她的耳邊。

　　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低喃混在他的心跳聲中鑽入她的耳中。

　　“7月13號23點54分。”

　　向暖茫然地睜著眼睛，旋即又聽到他低聲說：“你答應我做我女朋友的時間。”

　　眼角還掛著淚珠的向暖的嘴角彎了彎，輕輕應：“嗯。”

　　車燈的光芒鋪落過來，把相擁的他們包圍住。

　　他的胸膛硬實而溫暖，這樣近距離貼靠著才聞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像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向暖也不想哭，但眼淚不太聽話，像積蓄了很久終於可以發泄似的，爭先恐後地往外湧。

　　不多時，本來無聲掉淚的她沒克制住，輕微抽噎了下，被駱夏發覺。

　　他稍稍退離，捧起她的臉，微微弓腰，垂眸望著她。

　　在看到她滿臉淚痕的那一刻，駱夏的心髒像被人狠狠捏住，疼得呼吸都難受。

　　他緊張地輕擰眉心，低聲溫柔地問：“怎麼哭了？”

　　向暖的眼神飄忽不定。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駱夏輕嘆說：“還和原來一樣愛哭。”

　　高中的時候她就很愛哭，像水做的，總有流不完的眼淚。

　　第一次月考哭，運動會那次哭。

　　摔在他座位處哭，二模退步躲角落哭。

　　……

　　他一邊用指腹給她揩去眼淚一邊無奈地寵溺道：“小哭包。”

　　向暖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又露出笑來。

　　眼角還墜著晶瑩淚珠的她忽而揚唇淺笑，出其不意的驚豔到了他。

　　駱夏低眸望著向暖，心被她的笑融化得軟綿綿的。

　　他再次擁住向暖，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低沉的嗓音染著笑，說：“本來想明天再挑明的。”

　　他情不自禁地抱緊她，呢喃：“但真的等不及了。”

　　向暖的情緒已經慢慢平復下來，但心跳依然快速劇烈。

　　聽到他的話，她有點好奇地問：“你本來想約我去哪兒？”

　　聲音中隱約含了些許鼻音。

　　駱夏低笑，同她商量：“雖然今晚提前告白了，但明天還是不去豐匯了吧？”

　　“我帶你去本來明天要去的地方。”駱夏頓了頓，又說：“那裡也很適合拍風景，你可以拿上相機。”

　　向暖被他說得愈發感興趣，欣然應允：“好。”

　　又抱著溫存了會兒，向暖小聲提醒：“不早了。”

　　駱夏低“嗯”，不過沒有松開她。

　　向暖仰起臉來，倏的撞進他深邃的眼睛中。

　　她的身體微僵，愣在他懷裡一瞬。

　　在他有所行動前，向暖率先抬手抵在他肩前，輕輕地推開了他。

　　她佯裝淡定地攏了下耳邊的發絲，強穩聲音不露出破綻，對他說：“那我上去了，晚安。”

　　向暖說完就轉過身往前走去。

　　沒邁兩步，她就被身後的人追上。

　　駱夏從後面圈抱住向暖，偏頭湊在她的耳邊溫柔呢喃：“晚安。”

　　他溫熱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耳廓，讓向暖情不自禁地輕縮了下。

　　駱夏適可而止，說完就松手，放向暖走。

　　他目送著她進樓。

　　向暖在拉開門進去時隔著玻璃門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還在原地望著她，她衝他揚起笑，揮了下手示意他回去。

　　駱夏嘴角噙笑地輕抬下巴回應她。

　　等她消失在他的視野，他也沒立刻上車走。

　　駱夏回到車邊，在車前站了會兒。

　　須臾，他掏出手機來，打開微信給向暖發微信。

　　【LX：到家了嗎？】

　　向暖秒回：【到啦。】

　　隨後又給他發來新消息。

　　【XN：你快回去休息吧。】

　　駱夏微挑眉，在微信上問她：【看到我了？】

　　【XN：嗯，看到啦。】

　　站在車前的他仰頭，看向眼前這棟高樓。

　　他不知道向暖在哪個窗口，但她能看到她。

　　駱夏輕笑，嘴角揚起明顯的弧度，而後做了件很傻的事。

　　他慢慢張嘴，無聲地做了幾個口型。

　　或許她在的樓層很高，根本看不清他的嘴巴張開。

　　也或許她能看清，卻辨別不出他用口型說了什麼。

　　但都沒關系。

　　駱夏又低頭，給她發新消息。

　　【LX：那我回了，明天見。】

　　他不知道向暖就住在五樓。

　　車燈很亮，她看到了他做的口型，也讀懂了他的話。

　　他說的是——

　　我，喜，歡，你。

　　她捧起手機，手指懸在屏幕鍵盤上方遊離了兩秒，輕咬著嘴唇回了他。

　　【XN：我也喜歡你。】

　　【XN：明天見。】

　　剛坐進車裡的駱夏有些意外地低笑出聲。

　　他放下手機，發動車子離開。

　　駱夏到家後先給向暖說了聲他已經到家，而後難得發了一條朋友圈。

　　簡單的隻有一個日期時間點。

　　駱夏：“7月13號23點54分。”

　　發完動態，駱夏就進了浴室去洗澡。

　　向暖已經洗漱完躺在床上好一會兒了，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拿起手機無聊翻朋友圈時，他的動態突然出現在了最上方的第一條。

　　向暖盯著這串日期數字，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樓下摟著她說這句話時的語氣。

　　低低的，很溫柔。

　　她情不自禁地莞爾，偷偷給他點了個贊。

　　點完贊，向暖就戳進了他的朋友圈主頁。

　　他的動態很少很少，而在寥寥無幾的朋友圈中，除了今晚這個日期，還有那次他發的她拍的照片配了“喜歡”兩個字的動態，剩下的都是他轉發的醫學相關的文章或新聞。

　　向暖退出微信，感覺自己愈發精神。

　　大腦活躍的不像話，總是會回想起他告白的場景。

　　向暖在床上躺了快一個小時，最終放棄睡覺。

　　她爬起來，打開音樂軟件，播放收藏的歌。

　　向暖聽著歌開始擺弄nanoblock，一邊跟著哼歌一邊拼積木，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結果積木都拼好了，她依然不困。

　　這會兒歌曲正播放到特別應景的一首。

　　“想起我不完美，你會不會逃離我生命的範圍。”[標注1]

　　“幸福的失眠，隻是因為害怕閉上眼，如何想你想到六點。”[標注2]

　　“想起我的時候，你會不會好像我一樣不能睡。”[標注3]

　　被完全戳中心思的向暖安靜地聽完，想把這首歌分享到朋友圈。

　　但當頁面跳轉到微信後，她又點了取消。

　　好像有點矯情。

　　向暖最終沒有分享。

　　她打開電腦，開始整理照片。

　　把高考結束後拍的那個系列和最近一個月在相同地方拍的照片的放在一起。

　　九年前的照片就像九年後照片的背景圖。

　　向暖一張一張不緊不慢地整理著。

　　那個露天籃球場，以及九年後出現在那打球的人。

　　那個白鴿廣場，還有騎自行車闖入鏡頭明朗笑著的人。

　　填充這些背景的，是那個曾是少年、仍是少年的男人。

　　以後，應該會有更多吧。

　　向暖單手輕託下巴，望著電腦屏幕上的他，抿嘴笑彎了眼。

　　.

　　駱夏洗完澡出來，發現有不少朋友圈消息。

　　點進去看了眼，注意到了向暖也點了贊，他嘴角輕勾，返回微信列表，給她發了句晚安。

　　向暖沒有回，駱夏以為她睡了，並沒在意。

　　而這晚，駱夏跟向暖一樣也失了眠。

　　他想找人說話。

　　不能打擾向暖休息，駱夏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靳言洲。

　　他在微信上問靳言洲：【還醒著嗎？】

　　靳言洲過了會兒回復：【？】

　　駱夏直接道：【上號說。】

　　靳言洲：【沒空。】

　　駱夏：“……”

　　須臾，靳言洲又發了一條：【能讓你大半夜興奮的，也就向暖，有什麼好聊的。】

　　駱夏：【……】

　　駱夏思來想去，一個視頻電話打到了大洋彼岸去。

　　這會兒英國才下午六點鍾。

　　賈誠剛下班，正走在路上。

　　接到駱夏的電話賈誠還很意外，畢竟這可是國內大半夜。

　　他一上來就問：“怎麼了師弟？工作上遇到難題了？”

　　駱夏笑說：“沒有。”

　　賈誠說：“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是感情上？”

　　“師兄，”駱夏調侃：“你不要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