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柳金珠氣啊,妹妹從京城回來,今晚三姐妹終於可以再次攜手中秋賞燈,她都計劃好了等會兒讓蕭鴻、弟弟照看孩子,三姐妹像出嫁前那般痛痛快快玩一晚,沒想到又被周老太太、李桂花給壞了好事。


  蕭鴻與妻子同仇敵愾:“早知道,我當年也去讀書了,周文傑那榆木腦袋都能當官,我比他聰明萬倍……”


  柳金珠一腳踩在了他的鞋面上,怒氣上頭,誰要聽他胡侃?


  蕭鴻攬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明後兩晚還有燈會,看看能不能再約二妹出來。”


  非禮勿視,柳玉珠、柳儀同時看向一旁。


  蕭鴻笑著松開妻子,一手牽著一個孩子,率先朝賃船停泊的地方走去。


  在他刻意的引導下,眾人上了船時,已經暫且忘了周家帶來的不快。


  蕭善非常喜歡小姨,拉著柳玉珠坐到船頭,一起看岸邊的花燈。


  清風徐徐,帶來桂花的甜香,河水平緩,倒映璀璨的燈光。


  柳玉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沒有二姐的煩惱,如果陸詢沒有來本地做官,這樣的日子簡直賽過神仙。


  “哇,小姨快看,那個人長得好俊!”


  蕭善突然扯了扯柳玉珠的袖子,指著前方的拱橋道。


  他們的船距離拱橋很近了,所以柳玉珠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臨橋而立的陸詢。從京城遠道而來的侯府公子,穿了一身白色錦袍,披著月光獨立橋頭,面如冠玉,卓爾不群,與那下凡的神仙也無區別了。


  似是被女娃娃的驚呼吸引,陸詢朝船上看來。


  那一刻,柳玉珠恨不得跳到水裡去,慌張地低下頭。


  她不想見陸詢,每次見了,她都會想起那三晚,於是在陸詢面前,她便似身無寸縷。


  柳儀等人坐在船尾,並沒有注意到橋上的人。


  遊船即將穿過橋洞,陸詢看著坐在船頭佯裝被水面吸引的紅裙美人,笑了笑,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有一物從他袖口滑落出來,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到了柳玉珠的懷裡。


  柳玉珠一直避著他,隻求船快點劃進橋洞,哪料到突然天降異物,嚇了她一跳。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蕭善撲過來,抓起她懷裡的青色荷包,仰頭大喊道:“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然而橋已經進了船洞。


  “怎麼回事?”蕭鴻大步趕了過來。


  蕭善急道:“剛剛橋邊站了一個公子,他走開的時候,袖子裡的荷包不小心掉下來了!”


  蕭鴻立即命船夫靠岸。


  等船開過橋洞,蕭善伸著脖子往橋上瞧,可惜已經看不到那位公子了。


  “爹爹,他往那邊去了,咱們去追他吧!”


  蕭鴻檢查過荷包,裡面有幾塊兒碎銀,必須還的。


  “你們在這裡等,我帶善善去找人。”


  說完,他抱著蕭善上了岸。


  柳玉珠看向橋頭,非常懷疑陸詢是故意的,也許他想砸她的頭,隻是沒瞄準罷了。


第15章 015


  陸詢下了橋,沿著河邊慢行,很快就被蕭鴻、蕭善父女倆發現了。


  “爹爹,就是他!”


  靠在爹爹懷裡,蕭善指著前方燈鋪前的白衣公子,無比肯定地道。


  那麼好看的公子,她絕對不會認錯。


  蕭鴻便抱著女兒走了過去。


  陸詢在看花燈,察覺有人接近,他瞥了一眼蕭鴻父女,隨即往旁邊讓了讓,似乎以為父女倆是來買燈的。


  蕭家是甘泉縣三大富商之一,蕭家與歷代知縣都交好,隻不過陸詢上任不久,前幾日又在忙一宗命案,蕭家還沒找到機會結交陸詢,所以,此時的蕭鴻隻是聽說了陸詢的一些消息,並沒有見過陸詢的面。


  但當陸詢偏頭,無意間瞥過來的時候,蕭鴻突然知道女兒為何一定要來還荷包了。


  此人的臉,女兒若再大十歲,可能會哭著鬧著非嫁他不可。


  蕭鴻輕輕捏了捏女兒的臉蛋,然後停在陸詢身邊,笑著託起手中的青綢荷包:“方才小女撿到一荷包,可是公子遺失之物?”


  陸詢再次看來,目光掃過父女倆的臉,落到那荷包上。


  他面露意外,摸了摸自己的袖袋,旋即拱手向父女倆道謝:“正是我的,夜色迷人,竟不知道何時落了它。”


  蕭善笑道:“我知道,剛剛你站在橋上,轉身的時候荷包從你袖子裡滑出來,正好我們的船從下面經過。”


  陸詢神色一變,看著蕭鴻問:“此物有些分量,可有砸到什麼人?”


  不等蕭鴻作答,蕭善搶著道:“砸到我小姨了,小姨膽小,嚇了一跳呢。”


  蕭鴻笑道:“不礙事不礙事,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陸詢卻道:“雖是意外,陸某還是要去賠罪的,不知可否方便?”


  蕭善:“方便方便,我們的船就停在那邊!”


  蕭鴻:……


  被砸的畢竟是柳玉珠,剛剛他跟女兒走得太急,都忘了問柳玉珠有沒有傷到,萬一真砸疼了,確實也該得一聲道歉。


  “既然公子堅持,那就隨我們走吧。”


  就這樣,蕭鴻帶著陸詢一起過來了。


  柳金珠、柳玉珠、柳儀還坐在船上,柳金珠最先發現了丈夫女兒,柳儀抬頭望向河岸,看見了姐夫身後的陸詢。


  柳家眾人都把陸詢當恩人看待,認出陸詢,柳儀驚喜地站了起來,對柳金珠解釋道:“那位公子就是救了玉珠的陸大人。”


  柳金珠飛快地打量陸詢幾眼,忽然看向柳玉珠,似有質問之意。


  柳玉珠:……


  難道大姐看出來了什麼?怎麼可能,她又什麼都沒做。


  她無辜地看回去。


  趁三人還沒靠近岸邊,柳金珠悄悄問妹妹:“你怎麼從來沒提過陸大人長得這般雅俊?”


  這點在柳金珠眼裡,真的太奇怪了,別說陸詢救了妹妹,就是她在街上偶遇陸詢這樣的人物,回家後都要跟妹妹們提一提,與姐妹們分享見到驚天美男子的特殊見聞,可玉珠在縣衙與陸詢打了那麼多交道,竟然一句案情外的事都沒有主動提。


  柳玉珠:……


  她看了一眼即將登船的陸詢,昧著良心小聲回答道:“他很俊嗎?我覺得跟哥哥姐夫差不多。”


  柳儀都準備去招呼陸詢了,聽到三妹的話,他突然被口水嗆到,連聲咳嗽起來。


  柳金珠難掩笑意,體貼地幫弟弟拍拍後背。


  柳儀回頭,快速對柳玉珠道:“此話自家人說說也就罷了,萬不可對他人提及。”


  柳儀知道自己五官俊秀,在甘泉縣算是個人物,但拿他與陸詢媲美,柳儀自愧不如。


  “陸大人!”


  叮囑完妹妹,柳儀上前與陸詢見禮了。


  兩人並蕭鴻客套一番,彼此都認識了對方。


  “大人救了妹妹,妹妹撿到大人的荷包,真是太巧了。”蕭鴻看眼妻子,笑著道。


  柳金珠瞥眼始終不曾正眼看陸詢的妹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聽說陸某的荷包砸中了玉珠姑娘,玉珠姑娘可有受傷?”陸詢朝柳玉珠微微行禮。


  柳玉珠雖然沒有證據,可她敢肯定,陸詢是故意的,不過也好,她趁這次機會將帕子還了陸詢,還省著她頭疼主動去找他。


  “還好,砸到的是腿,並無大礙。”柳玉珠還禮道。


  陸詢點點頭。


  蕭鴻適時提出邀請:“大人若無其他安排,與我等同遊如何?今晚街上行人太多,不小心就會撞到誰,還是坐船更方便欣賞夜景。”


  柳儀也熱情挽留。


  陸詢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打擾了。”


  男人們與孩子坐在外面,柳金珠帶著妹妹去了船篷。


  “玉珠,你在京城,真的沒有見過陸大人?”柳金珠拉著妹妹坐在遠離男人們的一側,低聲審問道。


  柳玉珠搖頭,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綻:“我在內宮,他在侯府,哪有機會見面?”


  柳金珠:“那你被關縣衙那兩日,陸大人對你可有特殊對待?”


  柳玉珠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除了審訊還是審訊,哦,他穿官服時官威甚重,換上常服倒比較平易近人。”


  舊事柳金珠問不出什麼,便轉移到了今晚:“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懷疑陸大人是不是被你的美色吸引,他一早就在橋上認出了你,所以故意遺落荷包,接近咱們?”


  柳玉珠心道,大姐就是聰明,不像哥哥,太敬重陸詢,絲毫沒往這上頭想。


  隻是大姐猜錯了一點,陸詢並不是貪圖她的美色,他隻是要捉弄她,報復她,讓她時刻記得他在甘泉縣,早晚會動手報復,讓她心神難安。


  “我哪有什麼美色,再說了,陸大人真是那種膚淺之人,我被關縣衙時他便有機會接近我,甚至佔我的便宜,大姐,陸大人替我洗刷了冤屈,咱們可不能恩將仇報,背後詆毀人家的品行。”柳玉珠振振有詞。


  柳金珠一時找不到話反駁妹妹。


  柳玉珠怕姐姐追問下去,站起來道:“我去船頭了,說好出門賞燈,躲在船篷裡做什麼。”


  說著,她挑開船簾去了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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