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人繼續吃飯，易晨曦想要盡量的忽視掉那道炙熱的視線，但無可奈何，怎麼樣都忽視不了。她吃了幾口也沒再繼續了。抬眸跟賀川對視著，兩人隔著兩個人的背影，無聲的對視著。

　　馮瑞皺眉看著她：“吃不下？”

　　“不是，今天吃的有點多了。”易晨曦抿了口酒，頓了頓說：“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後，她拿過一側的包起身往洗手間走去，賀川挑了挑眉，跟對著正埋頭大吃的周星宇丟下一句便也跟了過去。餐廳裡的男女洗手間是對門的，中間的位置是兩個洗手池。

　　易晨曦進了洗手間，剛從洗手間出來便看到了站在旁邊的男人，她頓了頓，裝作沒看見一樣的擰開水龍頭洗手，看似漫不經心，但她卻偶爾瞥一眼面前的鏡子，看著後面那個靠著牆壁漫不經心站著的男人。

　　賀川今天穿的很休闲，整個人看上去還年輕了不少，她眼波流轉的看了眼，低頭補妝。

　　兩人就這麼耗著，誰都不開口說話。

　　前來上洗手間的陌生女人看了眼，有些驚訝的嘀咕了聲：“站在這裡做什麼。”

　　賀川咳了聲，回頭看著易晨曦，在看到她手裡拿著的口紅後，有一瞬間的失神，他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移動著，看著她用紙巾抹了下唇瓣，再塗上口紅，那張唇有多軟，他一直都知道。

　　紅唇撩人，易晨曦抿了抿嘴，把口紅塗上後便收了起來。

　　賀川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眸色暗了暗，喉結微滾了一下，他目光越發的深邃，但還是很好的控制自己，什麼也沒做。

　　易晨曦低頭，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她倒是想知道後面那人能忍到什麼時候，正想著，身後便傳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賀川忍了下，還是沒忍住，酸溜溜的語氣自然而然的就出來了。

　　“打扮的這麼好看，還準備繼續約會？”

　　聞言，易晨曦瞥了他一眼，拿過自己的包從賀川的面前走過，丟下一句：“關你屁事？”

　　“……”

　　賀川深吸一口氣，跟在她的旁邊走著，盯著她走路的模樣，易晨曦跟以前相比，還真的相差了不止一兩點，至少現在的情緒外露的不會那麼的明顯。她知道怎麼掩飾自己的神情，即使是不開心不高興，她也不會瞬間就表現出來。

　　跟著走了兩步，賀川沉聲問：“晚上的聚餐，他們都想你去。”

　　“什麼聚餐。”

　　賀川：“……戰友都回來了，正好在休息，準備一起吃個飯。”

　　“地點。”言簡意赅的兩個字，易晨曦對賀川是真的沒有好語氣。

　　賀川咳了聲：“地點還沒決定下來，你工作室在哪裡，晚上我去接你過去？”

　　聞言，易晨曦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冷靜的看著賀川，挑了挑眉：“你明知故問。”要說賀川沒有打探到自己的工作室，易晨曦把頭砍下來給他。

　　被揭穿了的賀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了聲：“那晚上六點去接你。”

　　“嗯。”

　　正好也走到了大廳，易晨曦沒再管賀川，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馮瑞也吃過飯了，兩人聊了一會工作上的事情，她便準備回去了，拒絕了馮瑞送她，易晨曦等馮瑞驅車離開後，才站在馬路邊準備攔出租車。

　　面前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停下，周星宇搖下車窗看著她，笑眯眯的喊著：“晨曦姐，送你回去。”

　　易晨曦彎了彎眉，看著坐在後排的人，直接含笑的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周星宇結巴了一瞬，盯著她看：“晨曦姐不坐後面嗎……後面安全一點。”

　　易晨曦挑眉，側目看著他：“你不相信自己的開車技術？”

　　“不是……”

　　“那就行了，我又不是沒坐過你的車，我相信我坐在副駕駛也很安全的。”

　　周星宇欲哭無淚的看了眼後座的賀川，無奈的開車。

　　一路都保持著安靜，直到易晨曦下車的時候，賀川才抬眸看了眼她，提醒：“六點來接你。”

　　“嗯。”

　　——

　　回到工作室後，易晨曦剛坐下就接到了周影的電話。

　　“怎麼樣怎麼樣。”

　　易晨曦無語，換了雙辦公室的鞋子後才嗯哼了聲：“什麼怎麼樣，餐廳的位置你跟賀川說的？”

　　“對啊。”周影笑到不行：“我那不是看賀川可憐嗎，所以就告訴他了。最後賀川上去搶人了沒有。”

　　“……”易晨曦聽著，頗有些無奈：“搶什麼人，他是土匪嗎，還搶人。”想了下，易晨曦把剛剛在餐廳和車裡的事情給周影說了遍，聽完後，周影把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所以你知道賀川坐在後座上，然後你就直接拉開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車？”周影撲哧笑：“那賀川不氣死了。”

　　易晨曦揉了揉眉心，嗯了聲：“還好，就臉色不那麼的好看。”

　　“結果呢，他後來說什麼了沒？”

　　“沒有。”易晨曦頓了頓道：“他就盯著我看了一路，一言不發的，有點可怕。”

　　周影哈哈大笑：“晚上的聚餐你去嗎。”

　　“去。”

　　“行，那到時候見面。”周影想了下，小聲說：“我今晚就準備看你們的好戲了。”

　　“沒好戲看。”

　　周影連連道：“不不不，一定會有的。”

　　易晨曦：“……”她還準備說點什麼，劉婉提著一個袋子進來了，看向易晨曦道：“剛剛有個男人送過來的。”

　　她一怔，跟周影道了聲晚上見之後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看著面前的甜品和奶茶，易晨曦眼睫輕顫了一下才問：“男人長什麼樣子？穿的黑色衣服？很高的模樣？”

　　劉婉點頭，盯著她看：“你朋友還是追求者？”

　　“都不是。”易晨曦彎了彎嘴角，眼底總算有些暖意了，“算是熟人，婉姐你待會幫我把跟馮總那邊的全部合同找出來發我。”

　　“合同沒成功籤下來？”

　　聞言，易晨曦抬眸看她，笑了下：“你又不是不了解馮瑞，他這種男人，他覺得我們工作室的開價過高了，所以我準備看下往年的合同，佔比如何。”

　　“那你的身價也一直在漲啊。”

　　“嗯，所以到時候再看，籤不下來也沒事，我輕松一點也能養活大家。”

　　“那倒是。”劉婉想了下問：“晚上有個圈內的聚會，你要去嗎？”

　　“不去，我晚上有事。”

　　劉婉沒再問，轉身出去給她找合同過來了。

　　一整個下午，易晨曦把上午拍攝出來的照片修好，跟對方溝通好之後便給人發了過去，這樣一來，一下午的時間瞬間就過去了。至於合同，她也隻能回家再看。

　　——

　　六點整，那輛眼熟的黑色吉普車出現在工作室門口。

　　幾位工作室的員工看著，忍不住驚嘆：“我天哪，那輛車也太帥了吧！！！”

　　“你不覺得那個男人很man嗎，感覺手臂很有力量的感覺。”

　　“很帥氣對不對，也不知道是過來接誰的。”

　　易晨曦剛揉著脖子從辦公室出來就聽到了討論聲，她手頓了頓，才往外邊看了過去，賀川像是有感覺一樣的，恰好往她這邊看了過來，勾著勾唇角笑著。

　　易晨曦一愣，嘀咕了一句：“招蜂引蝶。”

　　她咳了聲，看著工作室的小姑娘說了聲：“沒什麼事就下班了啊，我先走了。”

　　“晨曦姐再見。”

　　……

　　易晨曦提著包往外面走了過去，賀川注視著她，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瞬，賀川率先別開視線，低聲道：“上車吧。”

　　“嗯。”

　　看著面前拉開的副駕駛座，易晨曦挑了挑眉，倒也沒拒絕的上去了。

　　賀川繞過車頭上車，盯著她看了一眼提醒：“安全帶。”

　　系上安全帶後，易晨曦思忖了片刻，還是問了聲：“都還有哪些人回來了。”

　　賀川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些沙啞：“在那裡待了四年才回來的，還有八位。”

　　易晨曦一怔，明明她離開的時候，還有十多位的。眨了眨眼，把眼底的酸澀全部都給收了回去後，她淡淡的嗯了聲：“今天全部都一起過來了嗎？”

　　“嗯，聽到說你會來，大家都一起過來了。”

　　易晨曦扯了扯嘴角，苦澀的笑了下，望著窗外的夕陽。夕陽西下，在天邊染上了一整片的紅暈，這個光有點像是當時自己離開時候看到的一樣，那天夕陽落下的時候，她也離開了。

　　她不知道後來的兩人這些人都經歷了什麼，以至於現在一同回來的隻有八個人。一時間，她覺得車內的空氣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了。易晨曦側目看著賀川：“我開下窗。”

　　“嗯。”

　　搖下車窗，讓冷風全部灌進來之後，易晨曦才覺得舒緩了不少。她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沒再說話。自己一個人把所有的情緒消化掉，其實……她清楚賀川的底線在哪裡，在跟賀川交往的時候她就想過類似的事情，如果哪一天要他在兩難之間選擇的時候，賀川不出意外的不會選擇自己，因為這是所有軍人的選擇。

　　他們的命，所有的使命都是歸於國家的。

　　忠於國家忠於黨。

　　偏偏，這也是易晨曦會愛上他的一點，軍人的那種熱血，那種義無反顧，那種誓言，是最打動人的。作為軍人的女朋友，要承受的東西要比其他人更多一點。

　　原本易晨曦以為自己能夠承受，甚至能夠接受賀川在某種重要的時刻放棄自己去救戰友，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她卻突然發現，那種承受，好像並不是她在那個階段能接受的。

　　她或者可以接受賀川去救人，可她接受不了賀川不重視自己的生命。

　　正失神的想著，賀川側目看她，低聲提醒：“到了。”

　　易晨曦抬眸看了過去，勾著嘴角笑了聲，他們最喜歡的聚餐地點，還是大排檔。

　　“你就不能請他們吃頓好的？”

　　賀川挑眉，道了聲：“是他們自己選擇的，你別嫌棄就好。”

　　聞言，易晨曦剜了他一眼：“草根都吃過的人，你覺得我會嫌棄大排檔？”